艾里安(2 / 2)
父亲原来供职于内阁,担任行政部秘书。他机敏,干练,风度翩翩,在内阁的漩涡里游刃有余,每天周旋于各个协会代表,议员,还有官员之间。他经常自称是为社会服务的卑微公器,每当这时他的眼中总能放出光来。可因为弟弟,他直接被安上贵族的封号,大人物们施舍了清闲无用的职位,让他能更好的尽到一名父亲的职责。
而母亲呢,她曾是名资深检察官,那些伶牙俐齿的律师们见了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国会上喋喋不休的议员纷纷在她面前噤声。为了弟弟,她最终选择做一名家庭主妇,把自己囚禁在那栋花园洋房里。
就连我,也得向杀死斑比的凶手展现长兄的风度。那些嬷嬷和教士们一字一句,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样和出自同一个胞宫的弟弟相处。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在幸福的家庭中,我们都在扮演自己。”艾里安摇晃着酒杯,白兰地散发着醇厚甘冽的香气,迷离的光线沉醉在通透清亮的酒体中,如同温润的琥珀,封存着久远的记忆。
“父亲和母亲做这些当然不是为了法皇厅向他们许诺的荣耀,弟弟也是他们的孩子,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液。主教老爷们只用几个小故事,讲述出身于不幸家庭的超凡者如何变成怪物。他们就心甘情愿为了弟弟放弃自己的所有,可我倒宁愿他们狠心一些。
至于我就更简单了,我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们许诺我能得到一切想要的。这个承诺至还有效。”艾里安自嘲地笑了下。
“那后来呢,你的弟弟怎么样了。”一位被如此重视的年轻超凡者,亚历克斯不由得好奇他的未来。
“我不知道。”艾里安面无表情地摊手,“他四年前就离开家,去侍奉那位伟大的真神去了,每月大概会寄来一模一样的问候信件,就像那些嬷嬷们教的一样,尽着对父母的责任。”
亚历克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兄,你不会在想着怎么安慰我吧?”艾里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为自己倒上一些。“这故事我会给每个新认识的姑娘讲一遍,作为交往的开始很好用。”艾里安快活地摸了摸鼻子,上扬的嘴角带着严作剧得逞的笑意。
“你已经习惯了这种表演。”亚历克斯给出自己的评判。
“要不是认识你太久,我都会以为你是个超凡者。一样的无趣,与别人的交流只是倾听,陈述,发问,甚至在语气里都不会出现一个感叹号。”艾里安像是抓到了亚历克斯的把柄一样洋洋得意。
“看看你,超凡者们就是这样,疏离,淡漠,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跟他们讲话时好像能有回应,可谁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们就像活在另一个真空里,火焰,刀剑,枪弹,这些能带走凡人性命的威胁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看上去他们和我们一样,可也仅此而已,他们总是带着一种自负的使命感看着这个世界。这次回来见你的第一眼就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好像你见过很多超凡者一样。”亚历克斯紧接着反驳。
“我只是观察了一个超凡者十几年,作为他的哥哥。”白兰地已经见了底,艾里安优雅地用餐巾擦着嘴角,实际上他没吃多少,一直在讲故事。
“超凡者们就像是命运的宠儿,史诗中的英雄,传说里的精怪,总会有某种宿命找上他们,而我不一样,只是想安静的活着。”作为晚餐的结尾,俊俏的青年这样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