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守夜（1 / 3）

秦无阳在稻谷家中吃的那碗面，吃得很认真，没留下一点油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应当应分的。

一碗面吃完，太阳也开始收拢着他的余晖，橘红色的光芒开始变化，不再具有让人安心的力量。残阳如血，照进了村庄，照进了小院，照过了水井。

赵有田拗不过自己的兄弟，只得待在他的家中，等待今夜到来。他大概也能猜到自个兄弟的想法，毕竟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过要不要去给族老们报信。

但是离开他们之后，自己心里不知为何，模模糊糊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划过一些念头，像是自己梦中的记忆一般模糊。某一位族老的眼睛，曾经看上去像是蟾蜍；还有某一次，自己三叔公的手臂鼓起来了一块，好像长了什么肿块似的。可这些念头总是越想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罢罢罢，就由得秦馆主去吧。他内心叹息一声，接受了眼下的现实。

“两位，秦某这就去守夜了。诸位切记，不要打开门窗。”秦无阳轻轻放下碗筷，对二人打了个招呼，起身告辞。

二人连忙回礼，你一句我一句地礼貌了几次，才看着秦无阳离开院门。俩人又开始商量今夜是睡还是不睡，二狗那屋够不够他和他大爷两个人挤一挤。

毕竟，他们接下来什么都做不了。

秦无阳出了院门，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从北边的祠堂走到南边的打谷场。他能感觉到，家家户户都有人偷偷开着窗户缝看他，在他走过之后又关了起来，关闭地死死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秦无阳并不觉得村民们的行为有何不妥，反倒很欣慰，至少这里的村民们还算拎得清轻重缓急，也知晓趋利避害的道理。

一步又一步，秦无阳丈量了整个赵家庄，像是在规划自己的地盘。他看得出，这个村庄的布局规划很像营盘，横平竖直四平八稳。对他而言，方便也省事。

秦无阳最后又回到了村东头的一棵大树下，盘起腿来悬空而坐，两手捏印闭目养神。

少顷，最后一缕霞光也从村庄的屋顶上溜走，像是溺水之人的最后一口气，“啵”的一下冒了个泡，就下去了。今夜的月亮还是那么圆，可赵家庄内却显得昏暗异常，像是寄居了什么东西。或者，其实是有什么东西露头了。

像是有着什么感应一般，当太阳落下的那一刻，秦无阳也睁开了眼，瞳孔深处冒着两点青白色的火光。

天罡三十六法——隔垣洞见。

在秦无阳有意控制之下，他的视野局限在了赵家庄的范围之内。本就被黑夜笼罩的村庄，在秦无阳的眼中也没有了原本的行迹。他眼中只有砖房瓦块的线条，还有庄内的点点命火和包裹住他们的人形。

可数量，远远对不上。

他一步一步走过的村庄，几乎每个屋内都有生人活动的迹象。但此刻，本该属于人的命火，却只有堪堪一半。祠堂在北，与打谷场正好连成一条中线，祠堂以东都还是活人，可祠堂以西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还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