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月初八（1 / 5）

又到了十月初八，初冬，林州城内落叶遍地，最近城中多了一些江湖人士，街道开始熙熙攘攘起来。

天乍寒，深吸一口空气，清泉贯胸，内里透着一股清澈之气，这种天气适合沉沉睡上一觉，徐凉确确实实睡了一整天。

前一日，初七，徐凉跟徐贵山请了一天假，今儿初八，没去镖局，愣是水米不进的一直睡着，不愿见任何人。十月初八，是他被初恋的姑娘谢宝如抛弃的日子，亦是他被赶出梅花镇的日子，徐贵山心知他放不下从前的事，只得应了他。

徐贵山是林州玄马镖局的总管事，五十来岁，三年前的夏天，徐凉独自流浪到佛罗场，乞讨时遇见徐贵山，徐贵山见他三分像乞丐，七分像行尸，一身破衣烂衫，抱着其父灵位，实在可怜。

佛家讲因缘，大抵是前世的因，结了今生的缘，又同是姓徐，徐贵山收留了他，带回了林州，从此同吃同住，给了他一份体面的差事，任镖局副管事。徐贵山无父母妻儿，身边唯有一个九岁的义子徐舟，后来多了一个徐凉，三年多相处下来，双方视对方如亲人，虽不以父子相称，周围的人，当这二人是父子。

中午日头正当顶时，东街的汪婶来送过饭，敲了一会子门，徐凉装作没有听见。汪婶满脸疑惑，自言自语道：“贵山兄弟不是说小徐在家吗，门没锁呀，这一家子男人的饭真难做。”

汪婶和徐家是几十年的老街坊，这些年看着徐贵山从一大家子，变成一个人，如今多了两个家人，没有血缘关系，总好过一个人孤苦无依。她有时候跟街坊四邻说笑，我在自己家做老妈子不够，现在多给三个人做妈，天天洗衣做饭扫地叠被，邻居说：人家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这妈当得划算。

日头朝西时，暖意渐收，徐凉终于饿醒，胡乱套上鞋袜，左脚的袜子套到右脚上，随便吧，穿错就穿错，再从院里的晾衣竿，随手扯下几件干净衣服，迎着初冬的冷风，去了离家最近的醉八仙酒楼。他是醉八仙的常客，用他的话说，不算美味，我图个地方近。

三年前那个十月初八发生的事，如何能真正忘掉，尤其到了这一天，心头的难过不减当时。徐凉在心里问：谢宝如啊，我仍想问你一句，为什么那样对我。

一坛花雕下肚，几盘菜见底，徐凉瘫在椅子上，靠着墙大声叫道：“炮子，再拿一坛子酒来。”

“好嘞，徐哥，酒马上来，您要不再加个菜？”小二炮子在一楼听见呼喊，快步跑上二楼。

徐凉一听，要加就加俩，便回小二：“加两个！加个小炒牛肉，再再来个荷香鲫鱼，哥今天吃得多，明天多拉一泡屎，给你老娘肥菜地！”

炮子一步三回头，心想是谁惹了这老哥，平时说话不这样啊。

邻桌三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听他说完，齐齐投来厌恶的眼神，看这庸俗汉子蓬头垢面，豆眼尖脸，肤黑唇薄，一脸丧父样，原本就很小的眼睛，因为皱着眉头，显得更小了。其中一个书生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个人不要惹事，对方桌上放着一把剑，少惹为妙。

又饮了三四杯，门外树杪如春柳，晃个不停，突然间，街上喧闹起来，马嘶声，尖叫声，大大小小物体落地声，徐凉起身走出去，向下一望，街上乱作一团。

两个人影从前街疾飞而来，白影追着灰影，穿白衣的少年轻功极好，看来穿灰衣的人跑不远了，徐凉算着时间，心里默数三声后翻身跃下，一把出鞘的剑横在灰衣人面前，拦住其去路。待定睛一看，又是你，贼阿飞！

白影儿也追上来，二人齐将阿飞按倒在地，白衣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东西还给我吧。”

阿飞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扇坠儿，是个十分精致的紫玉葫芦，阿飞颤抖着求饶：“饶命啊爷，小人上有老母病在床，下有小儿待我养，将宝物还给爷了，求爷放了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