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矛盾(1 / 3)
森林边缘,晨光微曦,盘旋了一整天的灰烬复归大地,盖着山间浓重的湿气尚未苏醒。
灰烬之上护教军搭建的简易瞭望台大部分已是人去楼空。
此时万籁俱寂,唯一留下传递消息的士兵甩掉帽沿露珠,打了个哈欠。
任何恐惧和责任都经不住漫长无聊时光的消磨,没有人监督,全靠自觉,士兵睡眼惺忪一副随时要趴下的模样。
黑云飘出群山,士兵闭上眼点点头。
森林残骸稀疏作响,士兵睁开眼,眼前世界模糊不清。
锁套飞来,破空声使士兵猝然惊醒,身体里久经训练的战斗本能激活,他慌忙矮身避开。
士兵有惊无险避开锁套,吓出一身冷汗,但不等他感叹自己的幸运,瞭望台下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是逃农,这些冒死寻找乐土的人类,已经惊觉群山并非乐土,惊觉除了老爷们正义凛然的描述里,凡间没有一处会是他们的乐土。
士兵被包围了,然后毫无意外遭到俘虏。
他被绑在木桩上,愤怒的逃农们对他拳打脚踢,拳拳尽力,心里的负面情绪化为暴力一股脑倾泻在士兵身上那套可憎的军服,誓要锤破它,锤烂它,叫它再不能耀武扬威。
场景是如此熟悉,一如旁边架子上当初逃农挣扎时绳索勒紧的痕迹,新得仿在昨日。
只不过这次施暴者和被施暴者来了个彻底调换,没变的同样是被江望阻止。
士兵不可置信目睹人群中发号施令的江望。
这是梦吧?
一定是梦吧?
他冒着生命危险滞留此地等待的领袖,正带着流民们围殴自己的士兵,太奇怪了,这个梦实在太奇怪了。
奇怪的梦里士兵全身酸痛要散架似的,而当初的逃农们更黑更瘦,几乎到了形销骨立的程度,沾满尘土的皮肤表面点缀着不祥的血色斑点。
他们还是那么沉默,仿佛整个王国的哑巴全在这儿了,但这次士兵心里却生不出随意施暴的勇气,不止因为这些他眼中的羔羊绑住他,殴打他,违背了他一直以来对羔羊们根深蒂固的软弱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