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3 / 3）

沿河的安特姆大道往北有条岔路通往东面金雨镇。金雨镇连接油松大道，路宽径直，从这条路往北往东往南都可以。而且安特姆的这个岔路口有一个大驿站，沿途的商队多在此休整，如果想走，可以搭商队的车。

翌日凌晨，黑暗开始消退之时，加尔波陪盖尔离开普宁街区。

沙纳罕周围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午夜十分会起雾。尤其是普宁街区，浓且冰冷的水汽凝结不散，整夜将黑暗包裹在里面，直到东方曙光初现，暗色消退之时雾气才被霞光蒸发。

走出普宁街区登上郊外河畔的缓坡，加尔波回头望。夜色已经变淡，身后的建筑如同透过薄纱观望那般渺远模糊。这里的古旧与宁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房子老在了大地上，人与街区生长在了一起，一同沉睡在沉沉雾霭里。他紧了紧肩上的背囊，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卧在雾中的城市，这次却有些不可名状的感觉。原来在离开熟悉的地方时，才会稍微察觉到内心以往平静如水的日子的留恋。他感慨自己莫名涌起的情绪，明明只是送人，很快就能回来。

二人已来到驿站前，东方渐吐鱼肚白。站前围栏圈着一块宽敞的平地，里面已经有商队在清点货物，准备马车。加尔波让盖尔在原地等，他去询问是否有商队愿意捎带旅人。但连问几个商家都是无奈的向他摊手，表示货物太多或者不顺路。

“小妹妹往旁边站一站。”盖尔挡到了一个想要走过围栏矮门的男人，他打着哈欠，正把手伸到裤子里挠痒。

盖尔问:“先生，你往东边去？”

“哦，是去东边。”

“你介意带上旅人吗。”

男人揩了把挤出来的眼泪，“请我喝酒便成。”

她转头示意，“前面是我的随从，他会支付您的车费。”

“那你先在这等着，我马上就要走了。”

盖尔告诉加尔波已经找愿意载一程的车，加尔波将肩上的布包摘下来，交到她手里，表示自己只能送到这儿，要是在东边路上再出什么问题也与他无关了。

片刻后，先前的男人将马车赶了过来。他招呼道车里的空间足够，此次只是受朋友所托帮忙送东西，货物不多，但赶时间，如果二人还有什么告别的话要说，他可不会再等。

“愿诸神保佑你。”加尔波退开两步向她告别。

清晨的天穹半明半暗，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地平线上霞光柔和。驿站周围有几棵高大的橡树，使得院子还笼罩在阴影中。盖尔站在高大的拉货马车旁，显得身影更加细瘦。

走出院子后加尔波回头望了一眼，盖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应该是上车了，他想。

但刚迈出两步，一阵尖锐的疼痛从体内传出，犹如毒蜂蛰中心脏。

加尔波睁大眼睛，瞳孔急速收缩，他挣扎抓住胸前的衣服。麻痹感瞬间传遍四肢，呼吸被狠狠掐住，视野失去焦点，地面开始倾斜，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眼前的世界落下了黑色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