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宅邸与过去(2 / 3)
我们就这样一直啧啧称奇,“芮内思,怪不得你要来这儿,这随便一枝都是天地造化呀。”泽维尔估计已经在估值了。但是芮内思一直在向主屋走,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少爷,您应该在王都。”
一个苍老但富有精神气的声音响起,我这时才注意到在哥特式建筑的阴影下还有一个老人。他看上去五六十岁了,身着正装,背部挺直,花白的头发精神的向后梳至没有一丝乱发,戴着单片眼镜(这是我从萨傲尔身上见过的打扮,白色的管家服上别着象征权威的十字胸徽,虽然难以掩饰服饰样式老旧,但仍旧像将军的文件一样一尘不染又整整齐齐。
他此刻正在细致地用羽毛掸拂去主屋门环上的灰尘,他已经擦的很干净了,但他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彬彬有礼地操着一口音调儒雅响亮且结构以高级语法为主的长难句组合与我们对话,就像在念歌剧致幕词时炫耀自己过目不忘的天分一般,而且其核心也是继承了古籍式叙述的特点——复杂而婉转地表达一个中心思想——询问芮内思为什么回来。
“威尔逊。”芮内思换上了那种把“tea”念成“tai”的古腔调,“我知道你在,不,应该是,你为什么还在?”
威尔逊回答到:“为芮内思家族尽到我所能够展现的微薄服务是我的职责与荣幸所在,少爷。”
“‘芮内思’已经不再是贵族了,威尔逊,你有足够的能力去过上更体面的生活,而不是留在连家族都遗忘的祖宅里。”芮内思所展现的平淡与话语的分量形成了对比,也使得我们显得很尴尬。
“我自无分文,孑然一身,少爷。”威尔逊严厉地注视着芮内思:“恰如信仰来自于每个初生的夜晚一样,我所能尽的一切便是高歌与守望,少爷。”这更衬托出了我们的尴尬。
“请进,让客人们等待并不是贵族从先氏祖训中所习得的礼仪。”威尔逊成功化解了我们的尴尬。
但不一会儿,我们陷入了更尴尬的情景。
大厅主堂有着一把把镶金花纹红色呢绒座椅和缀穗式流苏金边的三角圆桌,写尽旧日繁华与荣耀,我注意到它们一尘不染。两侧分布有娱乐房,北壁有回旋式楼梯从两侧通向二层及三层,天花板上是接连水晶的银式白烛吊灯,这些东西到现在都完好无损而无人觊觎也真是奇迹,不,肯定有人打过主意,我看向那位端着红茶和茶点向我们走来的老管家,岁月没能削弱他健硕的身躯半分,不知道他魔法怎么样,但毕竟作为管家活了这么久,哪怕他是全能的我都不意外。除此之外,看向大厅门口正对的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巨型肖像,还是被这纸醉金迷震惊了,真不敢想象科佩尔尼府身为领主府邸时的盛况。
画像上的男人展露出一副很疲惫的模样,眼角一直在不自觉的向下耷拉,手里握着一副放大镜,估计是蓝宝石材质的。但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背景——书,一摞又一摞,一架又一架,缓缓通向天空。
“书籍难道这么廉价吗?”泽维尔惊叹,这确实不像是一家领主所可以累积的。
威尔逊将红茶和茶点放在桌上,银盘里垫着棉织一般的白布,装有蜂蜜茉莉花糕的碟中还有一个精致的银铃。想到芮内思对于家族没落的评价,真为自己的担忧而不值,茶具是白瓷银环的蔷薇花样式,饰有“f·r”的纹记。
“目前应该还没有什么能使您与朋友来到这里,少爷。”威尔逊往红茶中加入半块方糖,“如果是,少爷。魏玛的匣子我一直在留着以恭候您和老爷回来,少爷。”
芮内思接受命运一般,将茶杯举起又放下:“那匣子是你的,威尔逊,一直都是,我这次来,只是,只是。想借用一下。”
老管家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我们,叹息一声:“它永远都会归您所有,少爷,永远,所以您大可放心取用,您的朋友们也是杰出的贵族,您不必担忧我抱有任何疑问或非议,少爷。我还没到耳聩眼花的地步,少爷。”
“如果您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去修剪灌木了,少爷。有事您请摇铃铛,我先退下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