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乍闻诸子争作逆，还教群儿合断金1（1 / 1）
这时候，小杨回来了。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我平静地问：“查到了？”小杨低下头：“主公勿怒，那贼子正在后园。”大杨切齿道：“此贼合死！”我心里有些好笑，我若真是袁绍，此时定然怒不可遏。但我不是。对我来说，现在只是有个倒霉孩子，被手下人搞了老婆，我只是个旁观者。
我异常的平静让二杨大是钦佩。我看着两个满面景仰之情的手下，继续问：“他有多少人？”小杨回答：“他带了五百亲卫，有一百人随他进了后园，四百人现在府外后门处。”我想了想说：“你们兄弟手下各有一百人，现在何处？”小杨回答：“小人已令他们集合，就在外面廊下。”小杨真是任事之人，想得周全，办事利索。我大是开心：“仲闻做得好！此事过后，我定有重赏。我们这就去后园！”杨展劝道：“主公，二百人少了点儿，恐怕不太稳妥。待小人去招集主公所有的亲卫，再杀此贼不迟。”我笑笑：“二百人足矣。”杨历道：“正是，请主公安坐，小人便去斩麴贼之首！”我一振立春为我披上的大红披风：“我们一起去吧。”当先大踏步走出房去。
我所住的地方是邺城将军府。府前的小校场可以容纳五千人列阵。府中前半是办公场所，有议事大厅，两侧偏厢房，还有两处独立的小院，有门相通。后半是住所，我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偏在一隅。所谓的后园，则是妻妾聚居的地方。正妻占据最大最好的院子，其他有身份的妾，比如海棠夫人，也有自己的院子。
在袁绍的记忆里，这一切是很熟悉的。我信步而行，一路上多有灯火，还有几处有伏哨。当然，我带着二百全副武装的近卫一路通行无阻。我走到后园门外时，遇到了麴义的卫哨：“什么人？”我徐步上前：“袁绍在此！兄弟们辛苦了，大家休息一下吧。”“是将军！”卫兵大惊。
我此时自领车骑将军，皆呼我为袁车骑。部下就叫我将军。要说袁绍这个时候，还是很有威信的。界桥之战，也是亲身参与，表现不差。底下人，就算是麹义的亲兵，他也是我的部下！根本没人敢拦我，甚至没有人发出警报。我就在众兵惊愕之中大步入园。二杨恐我有失，紧随在后。亲卫一拥而入。
小杨指挥部下控制了园中的局面，大杨则砍倒了几个拦在门口的兵卒，这几个就是麹义的死士了。大杨踹开了刘夫人的房门，我悠然步入房中。只见一个国字脸的大汉，裹着一件外袍，正在拨剑。看见我进来，他愕然停住：“主公？”我淡然而笑：“是我！想不到我还能起来？麴义，我真的一直都不信你会是这种人。可是事实却让我不能不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麴义脸色忽青忽红，看了看四面围拢的亲卫，终于弃剑跪倒：“主公，请看在末将一点功劳，饶过末将的家小。”我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连你都不想杀。”麴义面现愧色：“末将之罪，百死莫赎！实……愧对主公！”我挥了挥手，转身出去了。麴义大叫一声，横剑自刎。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麴义的亲兵被集中在一起，一个个面带恐惧之色。我问：“谁是队长？”一个颇为高大的汉子上前一步：“小人徐敏，见过将军。”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效忠于我，还是效忠于麴义呢？”徐敏本来自分必死，打算表现一点儿宁死不屈的气概。可是听我的口气，似乎还有一线生机，立刻跪倒在地：“大人明察，小人虽是麴义部属，终究却还是袁家之臣。小人效忠将军！”我还没说话，旁边杨历已经破口大骂：“放屁！麹贼种种恶迹，哪件你不知晓？你助贼为逆，死有余辜！”
这时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接着说：“正是。大少爷，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我回头一看，门外扑进来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当先一个四十来岁，脑门子上几道深深的皱纹，却是我这将军府里的总管，袁承袁延嗣。这位总管也是袁家的一个支系子弟，当年是我叔父袁隗的亲随，为人谨细可靠。叔父后来派他来帮我，我就让他作了身边的总管。
袁承来到我身边，已是泪水满面，扑通跪倒：“太好了，大少爷，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爷交待啊……”我扶起袁承，心里暗想，我昏迷几个月，也能安然无恙，就是因为还有这么多忠于我的人啊。嗯，人家其实是忠于袁绍的。我温声抚慰：“延嗣叔，没事了。我已经醒来，一切问题就都没问题！”袁承一把抹了眼泪：“大少爷，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我都知道，不用说了。我自有主张。”
回头再看脸色惨变的徐敏一伙人：“我相信你们还是忠于我袁绍的。以前不管你们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袁承和杨历齐声叫：“怎么能这样饶了他们？！”我说：“从前，他们也是听命行事。昔日周亚夫治军，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部下听命行事，是无可非议的。”我阻止了袁承和杨历继续分辩，向徐敏说：“后门外四百人，是谁带领？”“回禀将军，是小人的堂弟徐讷。小人可以带他前来拜见将军。”“好，你去吧。”徐敏一跃而起：“请将军少待！”
徐敏去了，袁承低声问：“大少爷，真的要放过他们吗？”我看见杨历和刚出来的杨展都竖起了耳朵，不禁苦笑，袁绍的信誉这么差吗，都说了也没人信？我只能解释：“你们可记得‘雍齿且侯，吾辈无忧’这句话吗？”袁承和杨历想了下，立即醒悟。
杨展反应慢点儿，杨历向他解释：“当年汉高祖统一天下，许多以前得罪过高祖的人都担心他要报仇，一时人心惶惶。高祖就先把得罪他最狠的雍齿封了侯。大家就放心了。外面四百人虽然只是小麻烦，可是与麴义有关系的将领却有很多。如果大家人心不定……”杨展也明白了。三人心悦诚服地一齐施礼：“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