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瘟疫来袭（1）（1 / 1）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直朝弗朗西斯的大本营前进——一个叫法尤姆的小村子，也是当日辛蕾呆过的那个村庄。那里靠近马赛，随着他们越接近那里，疫情的消息也越发像洪水般不断涌入。一路上不时还能看到一些人举家前往北方，人们行色匆匆，像是要逃避战争一样想着逃避瘟疫。他们一路上经过的城镇，当地人们的脸上也逐渐被蒙上了一层恐慌的阴影。一切都让俩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疫情终于要对法兰西张开它的魔爪。

眼前是一块由牧场和森林环绕的美丽高原，村子位于这块高原的最高处。此时是初春时节，春寒料峭，草木萧疏，头茬新绿还没有开始显露在光秃秃的枝丫，只有那些青松翠柏仍然傲然挺立于天地间。再次来到村里，她的心情和上次皆然不同。

村里的气氛仍和之前一样祥和，来迎接他们的人群中很多人还记得她，甚至还有孩童向她招手。弗朗西斯的几个副首领显然对她当初的逃跑还有些耿耿于怀，当他们敬爱的首领慎重地把辛蕾介绍给大家时，几人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但又不能违抗首领，只好尽量无视她的存在，只有威廉对她的到来显得很高兴，把她当成远归的朋友。

回到房间后没多久，弗朗西斯便立即和几个负责人在外厅商议事情。事情的起因是有两个伙伴几天前刚从马赛那边回来，没多久就生病了，大伙很担心这俩人是得了瘟疫。这二天，这两人一直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屋子里，对外只说是生病了，村里其他人也没有同他们接触过。此外，按照之前弗朗西斯给他们下达的有关瘟疫的防护措施，这段时间众人一直在大量准备一些常用的草药同其他的物资，最近也已颇显成效。

听到有人生病了，辛蕾忙上前问道：“他们这两天的情况如何了？”

几个男人齐刷刷都看向她，最后年龄较长的勒斯特答道：“这两天情形越来越严重，上午我远远地瞄了一眼，他们身上开始生出一些肿块，有点像我的父辈们说的鼠疫。”

勒斯特有着深色的肌肤，一头像桑麻一样的短发，眉头紧锁，是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男人。

弗朗西斯和辛蕾对望了一眼，才对他们说道：“你们做得很好，这件事情暂时仍不要让大家知道。此外，这段时间让弟兄们尽量少出去，之前说的草药同其他的物资还要继续大量准备。”

几人离开后，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看来咱们之前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接下来就只能听天主的了。”辛蕾心中也是一片黯然，她虽是未来人，但面对这样严重且大范围传播的疫情她和古人没有任何区别，最多只是知道的稍微多些，但这并不能帮上什么，相反只会让她更痛苦。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来到了病人的房间，那是村里较外围的一间茅?屋，由几块粗糙木板钉成的门虚掩着，远远地便听到了病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她先让弗朗西斯停在几米开外，她自己则穿上了包覆全身的白卦同戴上手套和口罩，虽然效果没法和现代比也无法完全隔离病菌，但聊胜于无。屋里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只有两张简易床。

那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原本矫健的身体已被疾病折磨的萎靡不振。他们面色灰白，口唇干燥的发裂，神情痛苦地蜷缩在草堆和毛毯铺就的床板上。见到穿戴奇异的来人后，两人的哀号声减小了些，先是茫然，尔后才向她伸出手哀声求救。辛蕾先是好言安慰了他们一番并保证她会尽力救治他们，这才使得他们稍微平息下来，双眼满含期待地盯着她的动作。

一番仔细问询同检测后，她发现俩人的症状类似，初期寒战、发热、口干、头痛、乏力、全身酸痛；之后又添了呕吐、烦躁不安、皮肤瘀斑；此时已发展到腹股沟同腋下、颈部及颌下开始长出大小不一的肿块。初步判定他俩感染的应该是腺鼠疫，这种鼠疫的生存率要比肺鼠疫高。还好他们没有继续发热，意识还都很清醒。期间，俩人仍不时用虚弱的声音哀求道：“医生，看在天主在份上，救救我们吧，我们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受到这种折磨……。”确诊后，辛蕾心中便有了六七成把握。肯定地向他们保证道：“这只是主对你们的一次小考验，我以主的名义发誓你们都能安然度过这次病魔。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完全相信我并按照我的要求来做，主会一直陪伴着我们。”这一番说词顿时点亮了他们对生的希望，两人连连保证一定会完全按她的吩咐行事。

可能她是这些天来唯一对他们靠近并好言安慰他们的人，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语，他们感觉身体上的病痛也似乎减轻了几分。等药煎好后，她让他们服下了清热解表，消肿解毒的中药汤汁，同时又给他们补充了生理盐水和糖水。等忙完后再次走出病房，她又向弗朗西斯提醒道：“告诉照顾他们的人，俩人的分泌物同排泄物要用石灰消毒掩埋或焚烧，屋里各个角落每天都要用艾叶烟熏消毒。此外，他们身上的衣服必须常换洗并用大锅蒸煮，这样才能杀死一些我们看不见的病毒，否则会传染更多的人。”

他忙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改用担心的语气问道：“只是你这样靠近他们会不会也感染上这种病？”

辛蕾见他一副担忧的神色，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很小心的。只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懂医理，如果我不上前，大家都会很危险的。”又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培训一些护理人员以应对将来更严峻同更多的病人，否则到时无法应对这种场面。”

他很赞成她的提议，并立即着手去安排。

辛蕾回到处住后用热水洗过全身，并把换下来的白外套吩咐浣衣工用沸水煮过。此外，为保险起见，她也在室内用艾叶烟熏消毒并喝了一碗防疫汤药。身处在一个小感冒便能要了人命的时代，她不得不非常小心，而首先要做的就是确保她自己的生命安危。

第二天再去复诊时，病人的精神状况比前一天稍好些，疼痛也减轻了几分，不过身上的肿块还需要另外调配活血止痛、消肿散淤的膏药来外涂。也幸好目前只有两例病例，否则她还不知会是如何忙碌。

1348年2月初开始，马赛开始陆续大量爆发病例。城里每天都有几十人死去，一开始大家还只当是小事，很快便能平复，但随着病死者的不断增加同人们毫无征兆地被感染上直至最后恐怖的死状，这些都发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且一量得了这种病，人像是被死神盯上了，只有极少量幸运的人能逃脱。于时，人们变得惊慌与害怕，呆在家人不敢出门。一些有远见的富人或是贵族第一次开始搬离城市，来到以往他们讨厌的乡下或是干脆过起了隐士般枯燥的生活。

辛蕾的救治工作日渐起色，剩下的时间则用来培训村里刚组织起来的十二名医护人员。培训场地选在村里的教堂，说是教堂，但里面并没有任何神职人员。村子的特殊性让这里的信仰与约束变得随性而又散漫，平时出入教堂的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其他人则是十天半月也难得上一次教堂做礼拜。这也导致这个本来应该人气最旺的场地变成了村里最冷清的地方，此时第一次发挥了它本该有的作用。

今天是第二次培训，除了正式报名的医护外，场中还来了很多其他的旁听人员。首先，辛蕾向大家讲述了在意大利同马赛出现的瘟疫事件的起末，其中一些是最近听来的消息，另一些则是她根据历史记载拼凑起来。当听到，目前城里每天都有几十人死去，大家脸上的忧虑与害怕明显增加，台下的低语声也增高了几分。她忙示意大家继续听她讲，当讲到这种疾病的传染方式最先是由携带病菌的跳蚤叮咬人畜而起，然后又借着人与人之间互相传播、加上跳蚤和老鼠的继续到处大量传播，这样便给了大家一副病菌是通过空气四处传播的表象……。

所以我们在防疫的同时必须注重个人卫生：勤洗手洗澡、居住的室内也必须保持干净整齐、每日通风并用艾叶薰蒸消毒，这样才能不生跳蚤。此外大家还要积极灭鼠，老鼠是导致这场瘟疫四处流窜的主因。接着她又讲到感染后患者可能出现的各种症状，大家听的惊骇不已，尤其是当听到患者死时的惨状，有些胆小的女人更是害怕得哭了。一直到她讲述到相应的预防措施时，大家的心神才开始慢慢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