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飞地盗(1 / 1)
头天傍晚,西边的太阳慢慢落下,徐徐晚风吹过血水河谷,夕阳照在血水河上,河水泛起金灿灿的涟漪,沿着河岸,背靠月泉山而建的“血水河镇”上的集市慢慢散去,来此逛集的色解楞人,哈涅人,乌支人,还有从阴山脚下另一个夏人“飞地”远道而来的夏人拎着用自家货物兑换来的或者用色解楞币购买的夏朝流行的生活物品,古玩,字画,甚至古书,乐谱兴高采烈的离开。
王朝规定,这血水河谷镇每五天开集市一次,所有货物交换可以是易货,可以是加工(镇上有夏人开的小作坊,也可以用夏币或者色解楞币进行交易。从夏朝的边界独山口有定期直达血水河镇的专用封闭马车商队将夏朝货物运至此地,规定数量,重量,及价值限额之内免除税赋,同样的,夏人商队从当地买走的皮毛香草和干肉食品减免相应的商品税,在独山口进入夏朝时免除进口税赋。
镇上不设旅社,客栈,晚上不准留宿外人,尤其是傍晚酉时结束后,除了耄耋老者和八岁以下孩童,所有男人都不能逗留血水河镇。为什么如此,原因其实很简单,这是血水河镇几百年来的传统。外人都说血水河镇是“美人”部落,这里除了屈指可数的耄耋老人,九成以上的镇民都是女性,集市上,作坊里,酒肆,餐馆,书馆里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
女子十八可以找对象结婚,但他们的男人不是在血水河镇外面的屯兵所服役,就是畜牧佃场里做工,或者就是来自二百里外阴山脚下更大的夏人聚居地。每逢偶数天男人可以从巳时进入血水河镇,酉时必定离开。晚上亥时是血水河镇美人的“秘密时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两个小时里做什么:修行,辟谷,参道,美人部落的绝对秘密,不能外传,甚至对自己的父母,男人,兄弟姐妹都守口如瓶。
镇上唯一的一个馆舍建在镇公所里,是专门为官府税务,盐官,土佃,“汗绣警”官员下榻之用。但延绵两里地长的血水河镇中部,月泉山下有一块通体红色的山岩,山岩下几颗枝繁叶茂的栎树遮挡一扇石头大门,打开大门就进入一个石头宫殿。门口有身佩宝剑,脸被黑纱罩住的女性侍女看守。只有晚上酉时结束时,不管是月黑风高还是星光灿烂之夜,这里准时有女子进入,一个时辰后出来。
今天集市结束,媚月和婵月两姐妹收拾好自家的货摊子往回走,今天把红椒粉卖了,红椒籽也没有剩下,媚月织出来的真丝蕾丝花边被哈涅夫人的佣人全部收下,还订下了一个月后的交货。只是近来从夏朝进来的原丝价格上涨了,夏商说不出原因,只说受天气影响,产量不高,货价上升。媚月看了一眼婵月手拎着的袋子里的庭针茶,那里面有他们亟待想知道的夏朝近况。但两人加快了步子,他们得赶在“食时”结束,“酉时”到来前进入那扇红色山岩的大门里。
今天集市上得到的信息是,今晚“宓妃”香师驾临,必有大事发生。
走着走着,离自己的家还有半里地的距离,媚月从身边散去的逛集客人里感觉到异样,她发现前面两个女子打扮的客人走路的姿势太过“功夫”。媚月向婵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加快步伐靠近那两个女子,然后媚月故意给婵月使了个绊子,婵月手里拎着的盛辣椒粉的琉璃瓶从手上掉下,身子往那两个女子倒下去。
瞬间,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眨眼间将快砸到地面的琉璃瓶从上面抓起,然后另一个女子将婵月扶住,稳稳当当的,婵月倒下时用了一点力量,但她感觉就像是撞到了一块岩石,自己的身子被弹了回来
等媚月两个醒过神来,那两个女子已经不见踪影。
等他们快走进家门时,黑夜已经降临,街上一百步一盏的牛油灯在微风中闪烁着黯淡的光。
今天是奇数天,没有外面的男人回来,各家女子早早回家歇息,进食,然后去红岩山开始他们的女子“秘密时刻”。
婵月打开自家大门,发现朝向血水河的木窗突然动了一下,一个黑影从窗户里飞出。媚月急速从手袖里甩出两颗蕾丝绣针,这针专门刺向逃走的人的后脑风池穴,一旦刺中,受伤者脑袋发麻,眼睛发黑,天旋地转,必将顷刻间倒下。两姐妹真想看看,这太平盛世,怎么突然间来了无名之盗?或者多年不见的“汗绣警”又回来了?
就在媚月甩出绣针的同时,婵月一个弹跃窜出窗户,落在下面一丈高的一块火成岩上。血水河涨潮时河水能淹没这块岩石,平时河水撞击它会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两姐妹晚间听着它就像催眠曲一样入睡。
当婵月落到河边的火成岩上时,媚月疾步从窗户跃上房顶。这血水河的房顶有一个好处,坚硬,防水,防雪,防冰雹,但是给轻功好的人提供了绝佳的逃生之路。于是两姐妹在房顶洒满了铁钉铜刺,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如何逃逸。
媚月跳上房顶举目四望,冷冷清清,估计镇里女人们都已经开始“进食”,没有任何动静。
两姐妹惊诧不已,这个人功夫实在高超,瞬间不见,连脚步声都没有,如同鬼魅幽灵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回到房里,锁上大门,关上窗,仔细查看到底是何人“造访”?媚月急匆匆地跑到后面红椒粉作坊里,查看石臼里的碾盘。她蹲下来,转动碾盘,果然发现碾盘的销子被人动了。
她拔出铜销子,往里一看,原来藏在铜销子里的东西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