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中式恐怖故事(下)(2 / 2)
楼上、楼下,直接、间接听讲的学生们大多都会开怀大笑这是土楼中难得的快活时刻,女人们短暂地流露着真诚的快活,几乎把明哲保身之道完全抛诸脑后,她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孩子一样前仰后合,而这快活的浪潮,在圆壁中往往能回荡反射,荡漾好几个时辰,这一天楼里的氛围都会比较轻松,女人们做家务时,时不时还会停下来,重复着笑话的一部分,把自己和孩子们又都逗笑起来,只是当然不能如听课时那样放肆了。
至于男人们,他们当然也感到兴致勃勃,不过,因为老师是女子,他们在课堂上是很不活跃的,而且留在土楼里的男人的确不多,除了那些无力再外出工作的老者,客户人家的男人还是很习惯出门谋生的,他们的孩子多数是在秋收、年节回乡时制造出来的,相处时间也很少,几乎只是信中的一个符号,只有回乡养老以后,和孙子孙女倒比和儿子女儿亲密一些,所以,客户人家是很隔代亲的,有时候孩子实际上的父亲,其实可以算是自己的祖父祖父们既然不出门去做事,那么,识字与否,其实也就无关紧要了,他们来上课的不多。
“上完了那天的课程,我就回去我的房间里收拾行李,因为第二天早上我要去黄金寨”
仇粟粟的回忆逐渐清明了起来,“我记得,我去找阿春,阿春是黄金寨嫁过来的,上回她说她给她妈妈绣了一个荷包,请我帮她捎带,于是我就去了西面二楼,那边我平时是不太去的。我见到二房四姑的房间门是虚掩起来的,但里头有人屋内有人的话,房间门从来都是不关的,不然大白天都得点蜡烛,闽西的蜡烛比云县贵所以我很好奇地看了一眼。”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看到里头有好几个女人,她们聚在一起正在说话,但是房间里很暗,我看不到她们的脸,我还看到屋角的佛龛前好像有人供香火头红红的,一闪一闪”
仇粟粟有点儿头疼,她按着太阳穴,“我还看到佛龛里不是摆着五通神黄金寨、西湖寨几乎都信五通神,五通神的神像是彩色的,但是那个神像通体都是白色的,我我”
大概是时辰到了,她在早饭后喝的汤药中,安眠的成分发挥了出来,仇粟粟突然很困,她挣扎着和困意、头疼对抗,喃喃地说,“我很在意,但没有表现出来,她们突然间都回头看我,眼睛在暗处,好亮,像是像是动物的眼睛,我对她们笑了笑就走了我问阿春拿了荷包就回去吃饭睡觉然后,然后就是第二天”
然后,她再也想不出来什么了,在低沉女声的安抚下,沉沉睡去进去了梦乡,沉溺在了梦魇的纠缠中,王无名在笔录本上飞快地记下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随后站起身,对护士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转身走出了医务室。
一走出医务室在的房间,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便是王无名日常办公的偏院,也没有畜力风扇的待遇,冰块更是付之阙如,情报局的医务室毕竟是常常有重伤患的地方,条件要比普通的办公室好得多。
不过,虽然屋内渥热,自己也是一晚上没睡了,但王无名却依然精神奕奕,他回到办公室后,把仇粟粟前后几分口供都取出来进行比对“这一次回忆的细节变多了,至少多了一个名字,二房四姑,这一点很重要,聚会在她的房间。”
“那个白衣神像无生老母,这是很有可能的,仇粟粟不知道她为何被害,她身处迷雾之中,只能告诉我们她看到的东西,但是,我们的视野比她要更高一些汀州府的回信已经到了,情报局同仁汇报了一个重要情况,需要引起重视在西湖寨这一带,有一种特色的婚俗,那就是男方虽然给付彩礼,但只是先少少给一点点,婚礼也是不在结婚当年办的,女方收到彩礼之后,也不给女方筹办嫁妆,把这定金一样的彩礼留在自家家里,只是单独把女方送到男方土楼去共同生活。
直到生下第一个男孩之后,再按程序,三媒六证,举办规模盛大的婚礼,有时候钱财不凑手,办婚礼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很大了,可以被母亲牵着,重新嫁回到寨子里来,这一次,男方才会支付大头,女方也才会陪给嫁妆,意喻这门婚事已经稳定。男女双方都可以放心给付彩礼嫁妆,不必担心亲事不成,双方在财产上扯皮了。
在王无名对面,负责协办此案的小辛,手里夹着一封公文,递给王无名。“在此以前,男女双方处于一种已婚与未婚的叠加状态,客户人家是重视礼仪的,没有三媒六证,没有婚书,就不算是自家人,这样的新媳妇就算是死了,都不能埋入祖坟。
可想而知黄金寨中这样已婚而未婚的妇女是为数不少的,仇粟粟在黄金寨中,谨言慎行,不该问的从不多问,因此,她漏掉了这个至关重要却被众人习以为常,很少特意谈论的习俗,也就忽略了单身生育这个话题的危险性按照这个标准,这些妇女都算是单身生育,如果她们的丈夫不愿,或者不能回来补上婚书,那么她们就有可能被送到鸡笼岛去”“这一点,是客女无法接受的,不但因为她们失去了被明媒正娶,彻底融入土楼的机会这在她们看来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更无法接受的一点,是她们走的时候,带不走之前生下的女儿生到男孩才能结婚,也就是说,这样的妇女膝下很大可能会有一个或几个女儿,客户人家倒是没有福建土著的溺婴习俗,能养尽量都会养客女的风气我知道,客女对于丈夫,往往漠不关心,对于公婆虽然一味温顺,但也并非真心相对,客女所有的柔情都投给了自己的孩子,她们对于孩子的爱,是极其亲昵并且狂热的。她们最不能接受的,是和自己的孩子从此要天各一方,不能再见了。”
王无名一边看汀州府来的公文,一边沉声说道,“再结合之前仇粟粟看到的那两个诡秘的,昙花一现的林寨女子,事情的脉络其实已经很明确了林寨的单身怀孕女子,回到娘家来躲一躲,害怕被官吏送走,所以如此低调诡秘,而她们也带来了买地的这个新政策,以及与之相关的谣言,和一种新的信仰真正的白莲教无生老母信仰,很快,她们就吸引了一波新的信徒,这些信徒仇恨六姐,当然也视仇粟粟为眼中钉”
“是,仇粟粟不但是老师,而且每天上课还能解读政策,话语权是很高的,至少比这些人要高,所以她们要除掉仇粟粟,才方便她们在西湖寨传教作妖这是我们之前推测的思路,”小辛低头看着笔录,“仇粟粟今天提到了一个新的线索人物,二房四姑,也肯定了有白色神像,等于是证实了我们之前的怀疑,西湖寨事件和老白莲教有关,相信我们现在去西湖寨的话,很有希望查到无生老母的老式神像人赃并获推下仇粟粟的凶手也就不难找了。”
他说的老式人像,是说非健壮少女版本的无生老母神像这应当也是这群人在西湖寨传播的魔道信仰,有别于如今六姐老母信仰,当然,他们肯定自称自己是正道。
“确实如此。”王无名也点了点头,低声说,“但,这并不是重点我看,侦查的重点还是要放在林寨谣言和神像都是林寨过来的,那么,又是谁和林寨的妇女传播这些的呢他们背后,连的是白莲教的哪个分坛换句话说,又是哪个信徒在背后给钱给力,让他们如此直接地就渗透到我们力量相对薄弱的闽西来了”
“这才是我想查到的重点,才是案情的关键”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