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女郎(三)(1 / 4)
喜讯也使李璧父亲振奋不已,好几次陪着李璧早晚请安,雁回都要悄悄问他“你瞧父亲容色是否又好了许多”。
“是啊,你再次送来好消息,他怎能不为此高兴高兴,我这几日都在家中,说实话半是为着陪你,半是为着父亲,只是……”李璧吞下半句话,雁回也不再追问。
白日晴好宜人,午后李璧还命人将父亲抬到院子里晒了太阳,众人都感慨“气色祥和”“好得很”。不料夜里风雨大作,夫妇二人刚睡下不久,李璧似乎是被雨声唤醒,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心神不宁,非要起床去请父亲安。
“娘子不必同去,安歇便是。我只是胸中烦闷不已,恐怕不得不去。”
雁回虽也不愿他冒雨外出,敬他一片孝心,亲手帮他换了衣裳。“夫君切莫过虑了,父亲近来好了许多,有目共睹。你过去瞧了若是安好,自己也尽快回来歇息吧,莫扰了父亲安眠。”
“嗯,我去去就回。”李璧手抚着雁回腹部,“贤妻如此,是我走了大运。上天待我不薄,应也垂怜我父亲病中辛苦。”
他又看向雁回父母灵位,作揖道:“岳父岳母在上,烦请保佑小婿家宅平安,亲人康健。”
雁回轻轻拥住李璧,又不舍地放开他。“快去快回。”
独自留在房里,她也一时难以再次入睡,便在父母灵前上了三炷香,轻声念祷着。
李璧果然一夜未归,雁回心中已有了数,她和衣躺着等待,并不差人去问。
待到清晨,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雁回立即起身迎了出去。李璧满脸憔悴,一把用力拥住雁回。“娘子……我——”
听他语带哭腔,雁回顿时明白了,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她有些莫名愧疚,想说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也用力地拥抱着夫君。
“我父亲未享过多少福……”李璧半倚在雁回身上,携着她坐到床上。
“他辛苦前半生,挣下这点家业,扶持我同妹子长大成人,幸好我是成了家,让他瞧见了孙子——”他紧紧抓住雁回的手,“真不知要如何谢你才好。”
“谢我什么,是你命里应得。”雁回仍流着泪。“少责怪自己,你怎知父亲心中如何思想,或许他本人觉得此生无憾呢,有你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还说未曾享福?”
“顶天立地……”李璧坐直身子,“娘子说得是。如今我娘同妹子正是伤心时候,平日里她二人也拿不出主意,此时正是你我夫妇同心尽力之时。”
紧抱住雁回,李璧的脸贴着雁回的脸,在她耳边低语。“我此生有幸,得了你这般贤妻,再辛苦也是值得。”
热泪流淌到雁回脸颊上,同她的泪水交汇,雁回立刻想到“结发”二字,也紧紧抱住夫君的腰,感觉他好似一夜之间消瘦了几分,更是心疼不已。
为尽心尽力帮李璧操办葬礼,雁回事无巨细提了好些想法,不料都被李璧否决。
他似乎心里自有主意,全然不让雁回插手,早出晚归了好几日独自张罗,葬礼最终也办得很节省。停棺的日子里,雁回只得陪着李母见见上门悼念的各家亲友,偶尔随李母去看看玉光,因李母生怕她“伤心过度失了颜色甚至弄出病来”。
孙步云携茜娘到场致哀,共同入了礼钱,并肩敬了逝者遗体,与寻常夫妇无异。
但茜娘到底是茜娘,待到李璧接了孙步云同去说话,她同雁回也能私下里聊些体己的,开口便问:“恕我多嘴了,为何总觉这白事办得有些不尽人意,好些地方是否少了点意思,倒不怕先人不满意,只怕宾客有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