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中令(1 / 5)
“啪!啪!啪!”
铜钱散落而下,裴若霄长臂一挥,将下坠的铜钱灵巧收入手中,发出不间断的轻响,手掌张开,十三枚大钱躺在掌中,他满意地点一点头,倒不是为这么点铜钱,而是为自己手上的功夫,若放在前世,哪会有这般灵敏精准的手法?
今天头次出摊,就落在五福街的街面上,靠着往日混混儿的面子,从饭馆借来一桌一椅,配上笔墨纸砚,摊子也就算立起来了。
凭借着比街角老儒生便宜了一半的价钱,再加上一点小套路——一封信三文,两封信五文——一个上午他便写了五封信来,赚足了十三枚钱。
眼下未时(13-15点才过,午饭的米粉阿秀盛的卤太多,现在还有点齁,他索性把摊子一收,笔墨幌子就寄放在饭馆,用今日赚来的铜钱,买了半角黄酒(4毫升,一碟腌豆,整十枚钱,端了就往街角老儒生那里去。
他早前混迹街面,脑子里对这条五福街大多人都能认个熟脸,唯独对隔一日一出摊的老儒生了解不深,如今做了他同行,虽说自己不为赚铜板,但确是抢了人家的财路,因此拎了一角酒前来探探风头。
离着还有三四丈远,那老儒生便搭眼看了过来,裴若霄脸皮厚,也不待他招呼,径直走到他跟前,右手端着木盘,左手轻轻一扫,把笔墨纸砚推远,清出一块空当,盘子便放了上去,而后长身拱手,猛然打了个寒颤,才拜了一礼:
“小子裴若霄来问先生安好。”
那儒生长须不动,只静静看着裴若霄这一套下来,也不答话,裴若霄礼数做完,自来熟地坐到儒生对面的客座上,笑嘻嘻道:
“小子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无法做工,又识得几个大字,便想着代人写信,赚上个温饱,特地前来向先生请罪。”
这时,那儒生才说出第一句话:
“何罪之有?”
这一声“何罪之有”清和温厚,若只听音,只会觉得出自温润君子之口,而绝非酸腐儒生,裴若霄讶异一挑眉,有心想附庸风雅答上几句,奈何肚子里墨水不够,不过他机变尚可,当下嘿嘿一笑,白话道:
“早先小子混迹街面,似我这种作为,一声不吭便抢人财路,在我们混混里讲,唤作捞过界,那双方可是要打个头破血流才肯停手的,所以小子才特地前来请罪,不过先生放心,最多两月,待我伤势好净,小子肯定收摊不干,做工去了。”
这两句话才是他这趟的主要目的,他决定摆摊写信,定然不是为那几枚铜板,而是借机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再者还能从乡人信中找寻商机,故而他才敢说最多两月,便会收摊不做。
把这句说开,若是这老儒生还是心下不平,便不干他裴若霄的事了。
这次那儒生终于抬了抬眼:
“哦?那为何不提前跟我说明?”
“这不是怕提前说了,先生不同意,咱们闹得太不好看么?”
“先斩后奏,又留有余地,嗯,倒也颇有章法,小兄弟将来自有一番前途。”
“哪里哪里,先生慧眼如炬。”
“慧眼如炬?有趣有趣,既有手段又有脸皮,这杯酒我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