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早”，淡淡的声音响起，裴意戈收回眼神，冲她一笑，无意间看见叶嘉然脸上的神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样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转了眼眸去看贝旖旎，并不曾看出什么，心下微微平息，暗恼自己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叶嘉然是个女人，目前看上去还是个正常人，大抵是他自己想岔了。

“你爱吃的杏仁粥，杏仁碾得很碎，煮了一夜了，我加了几片薄荷叶。”叶嘉然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努努嘴，欲言又止，转而又盛了一碗放在裴意戈面前，“国外的吐司再好吃也不如这里的粥，试试看。”

“嘉然，做两条裙子给我吧，就算是酬劳。”喝了第一口粥，嘴角浮起笑意，看着叶嘉然。

叶嘉然一愣，转而笑开，“好”，夹起一个包子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眼底堆满笑意。

这顿早餐大概是裴意戈吃得最为压抑的一次，这两人说得话他完全插不上，叶嘉然好似有意无意对他的敌意，任他修养再好，也无法忽视。

“你们早些去吧，省的大中午的天热中暑，早去早回，把这个带着。”顺手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两个保温杯递过去。

裴意戈整理完背包，见有人将他们的自行车推到前厅门外停好，侧头看了看她们，走出去，站在门外等她，这才看见叶嘉然这间店名曰：思归。思归……思归……这是什么意思？裴意戈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汉语学得不够。蓦地又想起什么，走至贝旖旎的那辆自行车，低头看了看系在车扶手上的铃铛。好精致的铃铛！抬手拨了拨，是空心的，发不出声音。翻过一看，里面的金属小球被拿掉了，忽然瞥见边沿刻了一行小字，俯身细看：给我亲爱的女儿，没有署名。细细思量着，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见她背着包缓缓地朝他走来，“走吧。”

裴意戈骑上车子，朝站在门口的叶嘉然看了一眼，转头对着贝旖旎道：“旖旎，我们还是走昨晚那条路吗？”

“不，早起这边有早市。”

顿了顿，见她不再说话，也不多问，跟在她身旁。

叶嘉然的客栈距离徐志摩故居本就不远，昨天步行也不过四十来分钟，骑车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大早的，还没开馆，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有不少是跟团来的，看来和他们一样，大多是趁着早上天气凉爽，赶早。找地方刚停好车，就听见人群里一阵欢呼，回头看去，原来是开馆了。等到人流都进去了，两人这才施施然地往里走。昨天晚上来也没看见什么，今天刚好一窥全貌。临近正门，立着一块方碑，不过是向游客介绍里面的大致情景。穿过正门，便看见了那幢两层小洋楼，没急着进里面去，出于本职，裴意戈照例绕着小楼转了一圈。前后两进两出的布局，主楼有有两层三间，前楼带有东西厢，后楼仿照前楼亦是三间，屋顶据说有露台，可以登顶。这幢楼在裴意戈看来，实在没什么特点，不过因了曾近住在这里的人，和人们热衷于窥探名人隐私的喜好便顺带着被后人们记起。

楼里的格局遵照当时的建筑风格，分布着正厅，卧室，书房，底层两侧陈列着诗人的家世和生平，对于这些，裴意戈倒真是没多大的兴致，走走看看，不怎么刻意探究，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到底来过一次，便是借口也得做做样子。

进了这里，因了人多，也就没有过多的交谈，拍完照片，四下寻找那清冷的身影，走进陈列室，见她正低头看展台里的一份旧报纸，细看之下，是一纸报道徐志摩乘坐的飞机失事的新闻。见她看完，抬手指了指右边的展室，随后转身朝那边走去，怔愣间，鬼使神差的对着她的背影按下了快门。他们从没合过影，他印象里，她不拍照，自然也就没有照片，于是这张背影就成了唯一的一张，想要再拍一张时，她已经走入另一间展室了，上前追过去，“旖旎，你之前来过这里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来过，不然那份报纸也不会看那么久。

“去过改建前的旧宅，新宅没来过。”

“这么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嗯。”

见她有些意兴阑珊，不禁好奇，“你不喜欢这里？”沉默半晌，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人为的翻修，总是少了原本应该保留的东西，这里人工的痕迹太重。我比较中意原来的旧宅。”顿了顿，想了想，道：“徐志摩这人我不太喜欢。”

“他的诗作好像不错。”顺口接道，“中国的文人好像都有这毛病，大概是感情泛滥了才能写出好作品吧。”颇为一本正经地说道。

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话，随意地看着屋内的陈设，倒没看出几经风雨的味道，却是闻到了淡淡的油漆味。

这楼里真正让人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毕竟是后人从字里行间中着意添加上去的，哪里就能真正的感受到那个年代的华丽呢？不过是抓住人们的好奇心宣扬噱头罢了。

可观赏性的地方不多，又有些失望，草草的楼上楼下走了一遍，拍了几组照片，就不再逗留。取了单车，商量着时间还早，便四下里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