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射雁 第十九章 血染嫁衣(1 / 4)
暖阳夹杂着冷风,纱笼起一方绵软的草地。南嘉宁细长的手指在晨曦下跳跃着,指尖厚茧处,尽是无形的隐线飘散空中。
清卿也并不急着躲到一旁,俯身一个卧鱼儿,黑白双子便从青袖飞扬中闪了出来。
嘉宁凝望着对面一招一式,凝神于手,便是一种东山独有的灵巧,从清卿身上持续地发散出来。三四枚杂色棋子来势甚是急切,嘉宁抬手之处,如同仙人任指,黑白尽落。足尖点向近前闪出的重影,和山顶上见识过的“绒绣拳”简直一模一样。
眼前的侧形迅疾转来,被冬阳晒出伤痕的糙脸上,却并非杏眼弯弯。
许是这一场没什么悬念,旁观处人群稀少,也都相继打起了呵欠。唯有温弦混在众人最后,目光冷厉,非要看出什么门道来。
无形的隐线已然飞在眼前,清卿却丝毫也不闪避。直到落地旋身,一式熟悉的“千里阵云”抹向嘉宁心口,这才勉勉强强将悄然风丝避了开去。箬冬看得奇怪:“掌门,若是一直这般勉力支撑,令狐姑娘必败无疑。”
温弦摇摇头:“先生说,为什么每次南公子的主动进攻,都能被清卿拦截下来?”
闻言,箬冬再次看向场上。分明是顷刻便要扼在清卿脖子上的微小风声,却愣愣在最后分毫之处,被清卿侧身滑了开去。
“南公子的隐线术法,是从荒林子中传承来的野路子,虽得南掌门指点,终究还是不够扎实……”箬冬目不转睛,“只是令狐姑娘听声辨形的本事,和令狐掌门差得也太远了些。”
“因为像。”温弦回过头,冲箬冬神秘一笑,“先生看着,南公子的左胳膊就要吃点苦头喽。”话音刚落,只见清卿空翻跃起,一张密密的无形之网从脚踝、腰腹、额头处擦身而过,不过咫尺差距,便抛出黑子一枚,乌晶的圆棋结结实实打在嘉宁左肩的白衣之上。
虽然左臂吃痛,嘉宁却侧过身子隐起半臂,右手张开五指,活像只仙白孔雀,一张毫无半点声息的“寒蝉线阵”终于扑了过来。
“掌门方才说,因为像什么?”
“像令狐子书的‘刻骨银钩’。”温弦的注意力仍然被场上的线阵和棋阵吸引着,“先生,十多年前的无名谷,可见识过那‘入木三分’的功力?”
箬冬摇摇头:“毕竟罗师弟痴情一场,在下和莫师弟,便都避开不在……”一边说着,一边出神思考。只见清卿木箫不在身前,便把书术和棋术混起来用,手忙脚乱了个里不应外不合,杵在稳如磐石的“寒蝉线阵”之前,倒也几分傻得可爱。
劲风呼啸,隐线长阵铺天盖地,愣是把清卿为了个四面楚歌。再向另一面看去,清卿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任黑棋将直面的细丝一条条打掉。直等到丝风快要逼到睫毛上下,这才转身回旋,一式踹燕擦线将过,将身后的白子反倾而飞。
温弦见清卿仰头向上,闭起眼,平淡地笑笑:“胜负已定,去看看黎儿进步如何。”
嘉宁万没料到,清卿的棋阵居然自下而上,反式飞来。算得是清卿自己倒转身子,故而空中写“竖”,由地至天,来了一笔天地扭转的“万岁枯藤”。
只是清卿飞棋尚不似用箫熟练,此刻没了箫声随风作响,听音的本事便减弱了些许。一排竖阵还没全然列在嘉宁眼前,便出现了将要散架的迹象。不过再看嘉宁的“寒蝉线阵”,团团丝线在空中卷起,被黑白乱子横冲直撞一番后,更是不得已失却了阵脚。
仍有剩余的散子向着嘉宁逼去,嘉宁陡然后跃数步,闪躲不停。终于收回几缕韧丝来,左右挥舞,才将清卿的来势攻击纷然打落。
半口气没得喘,偏是清卿紧追不舍,棋阵踏着线阵旧迹,巨浪奔涌般长啸而来。
嘉宁没了余线,慌忙之中不顾左臂酸痛,交叉起胳膊挡在眼前。听得哗啦啦一阵叮咚脆响,一潮黑白光影突然转弯,赶着嘉宁正前方一下子急停,骤然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