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宗黑刺 (1)(2 / 2)
三人顺着街道走了一程,猛听得前面不远拐角处有人在咒骂,顺着声音走去,一个中年妇人扯着一个女子头发,用手掌劈头盖脸的一顿胡拍乱打,怒骂道:“臭要饭的,你瞎了眼了,你知不知道这个玉壶是上等佳品,卖了你也值不得这壶。”
那女子神色黯淡,耸拉着眼皮,双手搭在长发上,拼命往后挪动,苦苦挣脱不开,连连哀求道:“大婶,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
中年妇人用劲一扯,撅起屁股坐在一把长椅上,指着地上摔碎的茶壶,面露厌恶,啐道:“光说句对不住就有理啦,老娘的青叶茶楼天天开张,都像你这样不长眼,老娘喝西北风去。”说完,劈手便又是一巴掌,那女子脖子往后一缩,躲了开去,中年妇人苦笑道:“好呀,还敢躲是不,老娘让你躲。”说完,提起右腿便往她头上踹去,这一脚踢的结实,那女子痛苦的哀嚎一声,呜咽道:“大婶,我…赔您,我没有银子,可我什么都能干,我…可以帮您干活抵债。”中年妇人伸手往桌案上一拍,笑骂道:“你个臭要饭的,脏手脏脚的,只会吓着客人,见你年岁尚小卖到拔法城去,那帮宰狗屠鸦的杂碎倒会稀罕你。”
水双双眉头一皱,嗔道:“不过是一只壶,也犯得着打人,把人逼成这样?”转眼一瞧,摔壶的女子正抬起头来,看得她触目惊心。只见那女子嘴角裂开,面色发黄,右边眉角处往外渗着血,半张脸都是血痕,让人不忍再瞧第二眼。
中年妇人与水双双四目一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一咬下唇,笑道:“你瞅瞅我脚下的壶,老娘不把她卖到拔法城当小媳妇去,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能替她出银子?”
忽听茶楼内有人发笑,循声望去,一个精瘦的光头汉子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震得桌上碟儿碗儿扑棱响。汉子笑说:“茶夫人,都说青叶茶楼是亚扎城听曲品茗的好地方,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光听小女子哀叫呻吟了。”
门后另一桌黑脸汉子,捋着长须,粗哑嗓子笑道:“俟乐道,新任黑刺流流主酆无言,在拔法城风流成性谁人不知,寇老城主在时黑刺流还算规矩,现在嘛,到处欺男霸女,照我看啊你可趁此机会讨好流主,让酆无言给你在黑刺流安置个好去处,颐养天年,嘿嘿。”
那光头汉子将杯中茶喝了大半,闻言重重一搁,喝道:“鄢老六,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你倒说说看什么机会。”
忽听门口茶夫人笑骂道:“这位黑汉子可真识货,这臭要饭的只是年纪稍小点,洗剥洗剥干净了,没准还是个美人胚子,只要客官愿意赔我这玉壶银钱,尽管提她回去。”说着抬眼撇了眼水双双三个,又把揪头发的左手换成右手,想是揪得太费劲,手都酸了。
黑脸鄢老六一缩头,笑道:“老六我,指的就是这个机会,把这雏儿献给流主讨个清闲活,你都大把年纪了还和我们这些个后生争抢啥,万一有个闪失…”
俟乐道摇了摇头,笑骂道:“我啥时候怂过,岂会贪生怕死,靠一个女娃子在黑刺流争宠,苟延残喘于世,十年前灵泉峰上,我拔海城与你正器城共商大计,以武论战,寇老城主力压天胜、金司、白地三城在先,你们正器城城主喻崇异却连区区玄山城的水顶天也战不过,害得寇老城主疲于应战,竟折戟在水顶天之手,若非你等太过无用,我黑刺流借会盟之机,灭掉天胜、金司、白地、和玄山四城修真强者,四城群龙无首,我们早就踏平四城,问鼎灵泉了。”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竟似挑不出毛病来。
鄢老六初时看不出,转眼就变了脸色,一拍桌案,厉声道:“既便我们赢了四城,乾午城那诡秘的司巫会充耳不闻,还有太素门那个老不死的郗老翁会坐视不管。”说着,话锋一转,高声道:“再说了,我们叶宗主那时正在闭关,否则哪轮得到你黑刺流出风头。”
俟乐道怒气冲天,拿起桌案上长剑,绕过桌子厉叫:“黑老六,你再说一遍?”鄢老六,不慌不忙,端起一杯茶,笑道:“老六忘了,你年老色衰,耳朵不好使,我说的口干舌燥你也听不明白。”俟乐道哪等他说完,一掌直拍他左胸,鄢老六坐着不动,右手照样喝茶,左手骈指直扣他手腕脉门,俟乐道收手右闪,一个扫腿踢他下盘,那鄢老六轻提一口气,拾起桌上斗笠飞身跃过桌子,那座椅四脚尽数折断。
茶夫人“哎哟”一声,尖声吼道:“你们两个挨千刀的都住手。”说着作势要起身,转念又不舍这爪下女子,只得往楼上唤道:“宋忠,赶紧给我把大黑叫下来。”俟鄢二人正斗得兴起,哪听得进恶妇言语,兀自拳来脚往,茶客哪经得住吓,早就跑了个精光。花不暖心中憎恶,撅起小嘴,啐道:“你这女人好刻薄,等茶楼拆了你就守着这破壶吧。”万山头冲着茶夫人,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气得她双眼圆睁,强忍怒气往楼内望去。二人见恶妇越是气恼,心中反而越是解气,不经相视一笑。
俟鄢二人斗了百来招拳脚,兀自难分胜败。鄢老六突然跃开,叫道:“俟乐道咱们拳脚分不出胜败,再比兵器。”俟乐道微微一笑,道:“不急,且看茶夫人,搬来何方高人。”鄢老六一捏长须,瞪着眼睛道:“大黑是谁,大觉观的也没听说有这号人物。”
忽听得楼上有人快步奔下,喊道:“大黑来啦,大黑来啦!”一道黑影从楼上飞扑而下,跟着一个男子手提竹篮,从后面追下楼来。那男子三十左右年纪,头发用白绳子扎作一团,盘在脑顶,满脸血污,身上也尽是血沫,像是刚从血池中爬起来一般。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破桌烂椅、残杯破碟,目光一转,又落在俟鄢二人脸上,勃然怒道:“大黑,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