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落幕的开幕（1 / 3）

陈傅睁开眼，他想起自己还清醒的时候，一只眼睛被人用刀挑了出来，自己疼晕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哭喊，挣扎，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得到爸爸和妈妈的回应和帮助，也没有像小雨姐，明哥一样的人来帮助他。大家都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再然后就是鼻子里钻进来一种很辣很刺激的东西，他再睁开眼，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自己真的在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有个胡子，头发都很长模样很邋遢的人把自己妈妈的衣服扒光了，挖掉自己眼睛的人正在对自己那空洞的眼眶做着和那个邋遢汉子一样的事情，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看得见吧？”。他只抽搐着，已经哭不出来，只期望着自己能再晕过去，不必再醒来。

再睁开眼，那个始终温和，带着笑，只要靠近就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被人浇上一桶水一样的东西，点上了火，什么都没了……那个很邋遢的人走了，自己被那个矮子丢在了一边，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再次睁开眼，眼前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他身边是一个穿着红色羊毛衫的女人很像自己的妈妈只是脸好像有些枯瘦发黄，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竭力的为她挤出一个笑脸，他用力挣开，身体蜷缩做一团，紧紧靠在床头，用被子紧紧捂住全身，不断颤抖。

女人又开始抽泣，男人抱着她，自己的眼眶也泛起湿润。良久，女人挣了挣，男人将她放开。她再次坐到床边，紧紧的抱着陈傅，轻轻地哼唱着小时侯姐姐为她哼的调子。每当自己难过时那时姐姐都抱着自己，很温柔的哼着，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慢慢睡去。

“好像，那些最恐怖的东西在慢慢的淡去…好熟悉…好温暖。”他依旧蜷缩着，只是不再颤抖。耳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很像一直纤细却有力的手，温和的抚摸着他。眼睛，慢慢的合上。

……

“两年了，我好像连话也不敢说，今天是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写日记。过往还是很痛，像是冰在锥，火在烤，油在煎。姨妈的脸正在一天变得比一天枯槁，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每天总能给我微笑和温暖。即使面对前一年半里连厕所都直接解决在裤子里的我，依旧还是极尽温和。哪怕我在无数个夜里惊醒，总有两个温暖的身影会抱住我，耐心的守到我睡去。”

……

“第三年，我似乎有勇气开口说话了，今天姨妈似乎很开心，那张和妈妈一样的脸上，虽然干瘦枯槁却很充满笑意。姨父教了我油画和素描，他们都说我很有天赋。我在他们的劝说下决定去上学。”

……

“第四年，学校还是很有意思的，慢慢的，我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在和我招手，同学和老师都很好。尽管一开始有些害怕和好奇我的眼睛，可是相处没多久，我们就聊的很开心。我的画似乎同学们都很喜欢。这一年里，我长高了很多，也教了不少人小时候爹教我的功夫。另外偶尔能看见一个一年级的可爱的小姑娘好像喜欢让别人开心，我就请她吃了薯片。她和晴雨姐好像。不知道晴雨姐和明哥过的如何。……过往虽然依旧在灼烧我，但我好像不再孤单。也不再那样害怕。”

“第五年，姨妈现在浑身都插着管子，每天只会醒一小会儿，可是每当她看见我和姨父，总是能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姨父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把姨妈接回来了。今天姨妈没有躺在床上，她叫我去看看花，再走进房间，只见到她穿着红色的羊毛衫，脸上画着很漂亮的妆。她问我：“好看吗？”我也很想像他们一样去笑着说话，可……”

“姨父，姨妈是不是也离开了？”男人顿了顿，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没有说话。

月寒日暖，又煎人一日，陈傅娴熟的煎了几个蛋，炒了两个小菜，将粥盛出。“得叫姨父起床吃饭了。”他先是找向姨父的房间，没有人。他有些不知所措，跑向了后院。那个如同自己第二位父亲的人，正抱着碑，脸上再看不出喜与悲。这里曾经有三个人；一片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怒放的梅，现在只有这样一个只剩一只眼的“人”。

连痛楚都不再能感受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