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州常平(3 / 3)
太子殿下究竟对谢氏抱持着何种态度,这一次他似看清了却未看懂。
郑和宜沐浴更衣,换上孝服跪去了灵堂。茗烟心疼他已几日不得安枕,却也无法劝说,只能依旧跟在一旁。韩玉知他这是心内有愧,便未劝阻,亦陪着跪足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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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十日光阴飞逝而过。
大乾百姓有闻,谢家世族设有影信金三阁为族人求生所用,对其中细情知之者甚少。影阁负责为谢氏训练影卫,信阁则负责将影卫收回的情报整理,金阁则是利用其中的信息做一些日常的经济营生。
因康州位于四季柔和之地,风雨充沛,少有战乱侵扰,百姓富足,交通也渐渐变得四通八达,成了大乾的枢纽所在。谢氏三阁的据点,影阁的肃正堂,信阁的逢卿垸和金阁的蓬春苑便都设在了康州的小小常平县城之中。常平城郊有座空了许久的深宅大院,鲜有人进出,无人知道那便是百姓口中鼎鼎大名“刚正不阿,不论人情”的肃正堂。
谢从安此刻坐在肃正堂中,听着底下人一丝不苟的念着手中信笺,焦虑难耐,“午门开审,长安城万人空巷,都聚在那处瞧着热闹。刑部带上人犯时,民众哄抢去看贵妃娘娘……”
她压住心烦朝那人摆了摆手,“知道了。”又朝地下湿漉漉的火盆一瞥,转向一旁被捆成粽子的老人道:“谢葑,你身为影阁阁主,竟当真不知侯府出了何事?”
她一入康州便追到了肃正堂前,入门时正瞧见这影阁的阁主将纸片投入火盆,回头见了是她,抬手便将整叠都撒了进去。火舌嚣张,瞬间将纸张吞噬干净,跟来的人手阻拦不及,只留下了一盆浸了冷水的黑灰。
谢从安愤怒到无法顾及尊老爱幼之心,当即命人将他捆了个结实。被点名的谢葑垂着眼皮冷哼一声,面上是十足的不屑。
金信两阁的日常经营都要少不了要倚仗影卫奔走。这些年来,谢氏内部鱼龙混杂,不少宵小都琢磨出了三阁的妙用,在上头动了不少的歪心邪思。她现下即便是亲自过问,也不过是看能抓到几分实据,惩治谁人了。
谢从安扶着椅背,气的浑身发抖。眼前这般情形,谁要再说什么影卫誓死忠于主上的话她便要命人拖出去打死。有句老话说得好,若要衡量所谓的忠诚,端看付出的代价几何。
“几世人的心血却被些小人玩弄于股掌。葑老瞧着如今的影阁,难道不觉的心疼么?”
连日赶路她已疲乏至极,言语中未有多少好气。肩膀上的揉捏是谢又晴在示意她不要动怒,可是看着眼前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便恨不能抽刀杀之。
抬眼望了回空荡的前庭,谢从安深吸了口气,“葑老既不知道谢府发生了何事,不如听我跟你说说?”
她扯出个难看的笑脸,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围猎营地回城的当日,爷爷急症离世。因查证病因,府中关了几人,也绑了几个。查问到的消息一度没了进展,却偶然发现族中的几处账目流水有问题,再往下追查,停滞了多日的消息却忽然又有了新的动向……”
她一直盯着眼前满脸不屑的谢葑,忍着恶心和怒意,不能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有小厮供说毒药是从谢广处领来的,且说爷爷所中之毒与韩玉中的毒是同一种。谢广不肯开口,毒药是如何传递的便无从得知。这小厮将自己的两番行事交待完整。第一次韩玉中毒,他如何同谢墨亲近,如何与一众小童混熟,多次借机出入幽兰院,又偷偷避开人将有毒的吃食摆进小厨房,一干细节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可这第二次的故事我听了半日,又请了胡太医来分辨,并有顺天府的大人带着他在府中当着众人将下毒之举复做了数遍。你猜如何?”
谢从安眨了眨酸涩的双眼,摁住额角针扎一般疼痛。
“那小厮说自己是趁乱加药,却连谢广身在何处,何时以何种方式给的药都说不清楚。又连自己是如何躲过守卫和影卫的注意,进入闲鹤亭也讲不明白。闲鹤亭的影卫是如何安置的想来你也清楚,此处讲不通便是可笑至极。我令他前后重复了四遍,逃不脱影卫的盯曙是一,亦无法在他所说的时辰内完成下毒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