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反复(2 / 3)
说来当时亦有一巧,也是他手下粗心,将长秋殿十年前的贵妃旧案也一同报了上来,好在其中的细情过往本也没有几句,他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早已烂熟于心。
此案事发突然,又在巫峡行宫之中,当时是连夜处理,极为凌乱仓促,留下来的其实只有君王起居注上的寥寥几笔。仿佛从第二日起,皇帝就将此事抛诸脑后,揭过不提,如今正满十年之期,若说是有心借着官员大考将此间有关的细节都重新查验,倒也的确是个好机会。
今日这长秋旧案忽然又被宁王重提,与他当日阅卷时的胡思乱想不谋而合,让他心惊肉跳之余,更不知该作何而解。
皇帝要查当年事,又不放出这贵人身份,若说是当日被侯爷逼着不得不下令三司会审以慰忠臣,倒也说得过去。况且听闻当日围猎场中,侯府的谢小姐在皇帝的大帐之内有一番正气凌然的泣论,听得外头几位老臣都跟着唏嘘不已,那位被御赐入府的韩侍郎也正是因此才未被关入大牢候审。
这其中的桩桩件件,看上去是皇帝想要重查,仔细琢磨,又不大似这个意思。再有谋逆定论后菁妃被打入冷宫,晋王被明令闭门思过的一些变化……若当真是按照谋逆论罪,处理起来怎可能如此的轻巧简单。
封槊见晁颂岚在位子上端坐不动,便开口唤住了堂外要走的凤清:“统领大人方才提起自己核查卷宗时曾发觉当年记录确有遗漏,这会儿又匆匆离去,莫不是要帮此案查明佐证?”
他是个言官出身,说起话来总有一副言之凿凿的气概,只是在场有人心虚,自然听不得他如此问话。
“封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王不待凤清回答已经抢着开了口:“满朝文武都知道凤大人与良王焦不离孟,你说这话是要影射谁呢?”
封槊一怔,跟着就抚须大笑起来,直笑得宁王生出愠色才道:“殿下实属多心了。”
宁王气得拍案而起,瞪着他半晌却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愤恨的拂袖而去。
傅守诚对这一场突然而来的闹剧,冷眼旁观,若有所思,又见郑和宜在一旁仍是不动如山,谢家的侍郎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的怀疑不由又重了几分。
“两位大人,咱们不如就仍如方才所说,先发签取证,以备后用,如何?”
封槊哼道:“难不成你还以为宁王殿下会将那位贵人的身份报给我等吗。”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堂外一脸无奈,抱剑望天的凤清。
晁颂岚此时已回过神来,忙从中缓和。“就算没有那贵人的名字身份,此人亦不可为证,不能否认这婢女长露说的有些道理,哪有私情只能查出一回来往的,况且还是此等模棱两可的故事。”
“那就如此办吧。且看看当时的宫中记录能查出些什么,又有什么细枝末节能证了这一千古遗恨。”
封槊这话分明又有言外之意,晁颂岚只能当作没听出来,提醒道:“只是,就算证实了秋贵妃无辜也仍不好说菁妃娘娘与韩先生的流言真假。咱们这来来回回,又落到了这起点之上。”
“小人有证,能证菁妃才是与韩先生有过往之人。”
堂下候了许久的韩玉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利索的上堂跪地,禀明身份,“小人出身自巫峡行宫的芳菲苑,因有幸被韩先生点播过数次琴技,铭感五内。”
封槊冷言道:“你这无耻小人,他既然教导你琴技,你又如为何要给他硬安一个祸乱宫围的罪名。”
韩玉无视他言中鄙夷,不卑不亢道:“小人只不过是在为先生不平。他虽念旧情,从未有过再续前缘之心,只恨菁妃以自身行径窥探君子,不安之下便生此毒计,害了先生不止,还连带秋贵妃和一应宫人的性命都葬送其中。青天在上,日月昭昭,这等毒妇恶女根本不配安享皇上隆宠。小人要为先生喊冤,更是替先生不值,求各位大人秉公执法,还这位大乾名士该有的盛名和清白。”说着取出一封封好的信笺,双手呈过头顶,“此乃小人这十年间搜索来的细证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