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疑神疑鬼（1 / 1）

只见院中一人悄然站立。他只道眼花，定睛一看，那人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田睿霎时间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全身僵了。这人无声无息绕过自己来到院中，自己全无知觉，对方武功之高，在自己看来，殊非人力所能为，登时便起了个念头：“鬼！”心头更涌起一股凉意，呆了半晌，才又向白衣人瞧去。

只见白衣人缓缓升空，到了房顶，又向田睿缓缓移来。田睿更加惊骇惶怖，似乎吓得连心也停止了跳动。突然之间，他鼓足勇气，猛地里双眼圆瞪，和那“鬼魅”面面相对。这一看清楚，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鬼魅”一张脸如同僵尸，诡异古怪之极。眼见这“鬼魅”离自己越来越近，但他浑身上下僵硬，如何移动，自己却看不出，实在奇怪之极。他轻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究竟要干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那“鬼魅”却默不作声。

田睿定了定神，强笑道：“我们素不相识，你究竟为何要缠着我们不放？”见“鬼魅”始终不做声，不知究竟何意，寻思：“既然不做亏心事，只怕他不是来找我的，不宜和他多耽，以免惹是生非。”当即站起身来，向“鬼魅”一揖，轻声说道：“误会误会，打扰了，就此别过。”

他不敢回到院中，想将“鬼魅”引到府外，当即转身向街上纵去。只走出不远，突见迎面站着一人，拦住了去路，便是那“鬼魅”，却不知他使甚么身法后发先至，又是无声无息，实不似活人。

田睿大骇之下，知道今晚是遇到了麻烦，自己要守歹人，偏偏无意间撞了邪。可那“鬼魅”一直未对自己动手，自己当然不宜主动招惹，当下又深深一揖，说道：“在下冒昧，但属实无意，还望多多包涵。”

那“鬼魅”仍是不动声色。田睿也觉气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来我家里相扰，理亏的是你，我这般客气，对你礼敬有加，有什么对不住你的？”说道：“你不懂人话，我可没法子了。”侧过身子，要从那“鬼魅”身畔绕过。

他左足一动，那“鬼魅”身子微晃，已挡在他身前。田睿暗吸一口气，说道：“得罪！”向后急退一步，突然间向左一闪，窜出两步，身形一晃，又闪到右侧，飞身而起，正是“云御风谱”中的一式“云山雾绕”。

哪知双脚刚落地，那“鬼魅”已站在身前。田睿照着“云山雾绕”上的弧线，连逃数次，越来越快，始终难以逃离那“鬼魅”围堵。田睿急了，伸出左手向“鬼魅”肩头拍去，那“鬼魅”五指成抓，迎面抓向他的手掌。田睿急忙缩手，他终究心中害怕，不敢当真出手相斗，一低头，想从“鬼魅”身侧闪过。

身形甫动，只觉凉风飒然，那“鬼魅”已伸手从头顶抓到。田睿斜身闪让，可是这一抓来得好快，嗤的一声，已抓破田睿衣襟。跟着那“鬼魅”倏然左手探出，五指向田睿面门抓来。

田睿大骇，忙伸臂挡格，那“鬼魅”回转手掌，疾抓向他左耳。田睿忙伸右手去格，那“鬼魅”右手又抓向他的右耳，田睿不及细想，只好向后暂退。

这几下兔起鹘落，势道快极，“鬼魅”每一抓都是既阴毒又快捷，逼得田睿心惊胆战。那“鬼魅”又似乎能看穿田睿心中所想，身法欲至。若不是田睿自身身手敏捷，又与黑衣人连着两晚交手，于武学之道多有领悟，早已接连中招了。

又过一会儿，田睿知道若不出手攻击，今晚不但难以脱身，只怕非死即伤。当即伸手拍出，他犹豫间手掌刚拍到中途，居然顿了一顿。那“鬼魅”立即出手快如闪电，连攻了七八下，田睿左挡右格，更没余暇还击。那“鬼魅”出手越来越快。田睿大喝一声，双掌一齐拍出，他知道自己这一下力道不小，若能迫得对方退出几步，便可伺机逃开。

眼看要击中那“鬼魅”，田睿心中终究害怕，掌力稍收。便在此时，“鬼魅”忽然侧身，滑了开去。田睿只觉右腋下一麻，已给对方点中了穴道，这下全身麻软，再也动弹不得。

田睿登时心中雪亮：“他竟然点了我的穴道，那自然是人而不是鬼了。可惜我先入为主，处处被动挨打，着了他的道。”心中又恨又悔。

白衣人站到他身前，冷冷的瞧着他，脸上仍是木然，全无喜怒之色。田睿也瞪着对方，这才发觉白衣人身形，和前两夜那个苦苦纠缠自己的黑衣人极为相似。

白衣人提着他，直往小鬲山上行去。田睿侧头察看地形，见他转而向西，竟是往前两晚与黑衣人交手之处而去。田睿直到此刻方才醒悟，这白衣人多半便是之前和自己交手的黑衣人，心中只骂自己蠢蛋，上了大当，本来自己武功虽然不如他，也不至于如此轻易被他擒住。然而自己疑神疑鬼，自废武功，落入人手，这下只怕要凶多吉少。转念一想：“这白衣人在自己全神戒备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家中，却也真令人难以想象，况且他扮鬼的本领着实不错，自己一时上当，倒也非自己极笨。”

随即又暗骂自己：“不管怎么说，此事只怪自己。便真是鬼，自己就任由宰割？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有冤屈，又何处去申？自己若被杀，又有谁来保护自己的母亲？不过这些道理，自己知道的太迟了。”

到得小鬲山深处，那白衣人仍不停步，将他直向山顶上提去。田睿心中叫声：“啊哟，不好！山顶人迹罕至，十天半月中难得有人到来，这白衣人莫非要将自己开膛破肚，喂了野兽？便是将自己绑在那里，不免活生生的饿死，这滋味可极为不妙了。”

白衣人将他在山顶一放，田睿自知死到临头，躺在地下，推想这恶人到底是甚么来头，竟无半点头绪。忽然间，冷汗直流，心想这恶人说不定便是高县令怕我报仇，先下手为强，派来铲除后患的。想到此处，心下悲愤：“我既命该如此，始终被高家压得不能翻身，那也无可奈何。只是希望我死之后，他们别再为难我的家人。”随即又想：“我和他们本来无冤无仇，他们觊觎我家宝贝财产，这才想方设法害我们，又岂会轻易罢手？田睿啊田睿，你下辈子，再不能这么天真了。”

白衣人手中拿了绳索，将田睿手脚反缚了，又用黑布蒙住了田睿双眼。田睿心想：“可惜我学得本领，尚未施展抱负，今日死于小人暗算。可便是硬碰硬，我也打不过他。咦，我怎么没有想过动脑子赢他，唉，下辈子再说吧……”只觉手腕脚踝上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已给高高悬挂在树上。田睿闭目等死，可半天仍没有动静，侧耳倾听，不闻呼吸之声，这白衣人不知哪里去了。

过了一阵，田睿运气之下，穴道酸麻之感渐轻，心下正有一丝指望，忽然间身子一晃，“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竟是那白衣人放松了绳索。

白衣人扯开了蒙住他眼上的黑布，田睿穴道未通，无法动弹，只见白衣人只是冷冷看着自己，当即大声道：“不用磨蹭了，给个痛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