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边境（1 / 2）

彻夜的狂欢，小麦的香气冲散了嘴中的血腥，后半夜的舞会少了些宗教场合的严肃，不管是长者还是孩童，都在一起嬉笑打闹。

年逾古稀的老者将雷格抬起举在空中，两根枯树枝子一般的胳膊架着雷格的腋下，孩子们围上来簇拥着，点点火光跳跃在他们稚嫩的眼瞳中，被父母推着抱着上前沾染一下神之子的气息。

被雷格摸过头的孩子都是欣喜若狂的蹦跳着走的，夜晚的花朵虽然少有绽放，但还是被孩子们采下来编进了花环之中。

一朵朵白色的仙女木被戴在雷格头上，人们将他簇拥着抱来抱去，星星闪耀的时候，明亮的火光自雷格指尖跃动，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迸发出跳跃的光点，向天上冲去，然后像花瓣一样洒落。

人们眼花缭乱，人们头晕脑胀，人们恍恍惚惚，人们无比幸福……

一夜未眠，清晨启程的时候，全村人却全都到齐了，不管男女老少，甚至连尚在啼哭的婴儿都被抱到了村口。

火之子会收复北边的领土，带着所有人殷切的盼望，带着艾尔杰未完成的抱负，击败敌人，驱逐“梦魇”，然后回到故乡，和家人们在篝火边跳舞。

很不对劲。

雷格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直到离开了村子的边缘，马又向前走了几步，天边渐渐泛白，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雷格回头张望，那一片破旧的住宅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癫狂地舞动，放声地歌唱，他在昨夜杀了一个人，从模糊的记忆碎片中窥见的，只有像伊万一样疯狂地发出不明音节的自己。

他疯了。

但又没完全疯？

如果不是人群围在一起唱歌跳舞的嬉闹声掩盖了邦德的呼救，奥利弗不可能毫无察觉，而那枚属于国家级的徽章，也确实还揣在雷格的口袋里。

不是幻觉，或许是热烈的氛围褪去后，不够强大的心理素质无法掩盖胆怯，所以变得精神恍惚，浑身生出一股极度的不自信。

这个世界总要有一个英雄去拯救，因为所有人都将希望指向了自己，所以才……

无论那些迷茫萦绕了多少个夜晚，马还是一直向北跑，再次行进了不知几天之后，地面的苔原渐渐结霜，寒风吹过，冷得直打哆嗦。

沿途的村落从稀疏直至荒无人烟，在这样的环境下再次行进了两天左右，渐渐从北边能望见一些高山，绿色的地衣爬不上漆黑的岩壁，几朵黄褐色的帐篷扎在山脚下，远看过去和地上的微小苔藓融为一体。

有几个营帐已经完全塌方了，帐篷里的士兵个个面黄肌瘦，看见有国家级的长官来了，想起身敬礼，歪歪扭扭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