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竹林深碧空现(2 / 2)
黑衣男子默然的看着攥着自己衣服死死不放的那人,冷声道:“那你想如何?”
瘦弱男子见其盯着自己,心里有些退缩,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乡亲们,壮起几分胆色,声厉内荏道:“反正你不能走,你得等那些官兵回来,再若何也与我无关了。”
黑衣男子见此状,也不好直接甩开此人,便也是看向身旁乡亲们。此时,众人中竟没有一人愿为其说话,心内自嘲道:“亏我还是为了救下你们所有人,这才杀死这一众军士,到此时此刻,竟是没有人愿帮我一把?我救人虽不为让大家感念与我,但受到如此这般对待也真是太让人心寒了。”又看了看手中两个婴童,明白自己却是不能在此多留,一狠心,甩开那瘦弱男子,脚下用力一蹬,跳起两丈高,越过众人,径直向村口走去。
张落闲此时正站在村口附近,见黑衣男子向自己走来,便试着与其打起招呼,欲要询问方才之事。可谁知黑衣男子却好像看不见张落闲,仍旧自顾自走着。张落闲心中惊奇,忍不住用手试探着拍了拍黑衣男子,不料这一拍,便立时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待到张落闲醒来,发现前方地面上直挺挺躺着数十具尸首,自己手中握着一柄兀自滴血的剑,此剑早已是被用的卷了刃。但更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方才那两个婴孩此时却在自己手中,一个被自己空余的左手抱着,另一个只能是用布条系在怀中。又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身黑色便服,只是这便服看着略微有些熟悉,而自己好像也长高了些,看着前方的视角和往日大不相同。
“不对,我怎么变成方才那黑衣男子了!”张落闲恍然,有些惊奇的看着身旁。却发现刚才村口那瘦弱男子跪倒在自己右侧地上,此时正不住磕头求饶,说着是自己错了,不该贪生怕死,恩将仇报,领着这些军士前来寻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引剑指着正在求饶的男子,缓缓将剑递至那人咽喉处。
张落闲这才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这身体,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只是这个过客有些奇怪,是用对方的眼睛在看世界。此时,见到黑衣男子即将将剑刺入那人咽喉,张落闲再也难以忍受,毕竟自己从未杀过人,想尽办法想要影响黑衣男子的手,阻止他这一剑刺下去,却毫无用处。此时,黑衣男子左手手中的婴童好似感应到什么似得,张口大哭。听到婴童一哭,黑衣男子十分震惊,似乎是从未听过其哭泣。立时便收了剑,转头看向婴童,想要看看究竟为何而哭。不料刚一收剑,婴童便立马止住哭泣。男子心中讶异,喃喃自语道:“这么多时日来,小公子也不曾有过哭泣。方才我杀了如此之多的军士,同样并未见其哭泣,怎的此时我想杀此人,小公子竟会放生大哭?难道是想要告诉我,此人杀不得?”
黑衣男子心中疑惑,便也就消去杀死那人的心思,也不管不顾,惋惜的看了看手中卷刃的剑,用力向远方掷出,落于十数丈外的湖泊之中。而后解开胸前系着的另一婴童,用右手抱了,转身离开了此地。
而此时张落闲,在黑衣男子抛出手中之剑的那一刻,便又是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便发现自己已是脱离幻境,此时竟是身处在紫竹林深处,向后也望不见来时之路了。一根色泽碧绿,比一指略粗,仅两尺三寸高的竹子立于紫竹林正中,距离自己不到一丈远,上端像是被什么锋利之物削去一般,呈现光华平整的断面。
“这似乎与自己手中之物有点像?”张落闲如是想着,便欲取出比较一番,不料此时双手之中已是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东西,那物不知何时竟是消失了去。正疑惑着,此时身前那颗碧绿的竹子突然光华大放,身旁紫竹也好似感受到什么似得,皆是隐隐放出光芒。那华光竟好似流水一般,纷纷向中心碧绿的那颗竹子流淌而去,而那碧竹,也好似一个无底洞,尽情吸收周遭光芒。
不多时,光芒便皆隐去,身旁的紫竹皆变得分外暗淡,而碧竹也不似之前那般耀眼,只是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加温润。见身旁不再有动静,张落闲便是试探的向前走去,发现并未有什么变化,便是放下心来,大步走向那颗碧绿竹子。就在其伸手触碰到竹子的那一刻,这碧竹忽地向上飘起,自行落于张落闲手中。
只见手中之物通体碧绿,触感温润似玉,并无竹节。首位两端皆像是被利刃划过,断面平整。从断面往里看过去,竟可一眼望穿,中间竟是空的。“原来这么长竟都是竹子的一节,只是这竹壁却是比一般竹子要厚两三倍了。还有这考验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啊。”张落闲想了想,心道:“也罢,这应该便是父亲欲送我之物了,姐姐那梧桐木尚且可做古琴,我这碧竹能有何用?难不成拿来做箫?和姐姐一起学乐器?我也不喜欢音律啊!”也不明白父亲究竟是何打算,此时想到父亲,便想着自己进来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父亲与姐姐二人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便也不再想,拿着碧竹便想出去寻父亲和姐姐。
刚抬眼,就发现此时身旁竟空空荡荡,整片紫竹林竟是消失了去,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小山包。父亲和姐姐此时就在不远处缓缓走来,二人眼中也是流露出分外惊奇的神色。张落闲与二人汇合后,便是将自己此行的经过全盘说出,并询问父亲这碧竹到底是要用来做什么,难道真是和姐姐一起去学乐器?
此刻,张天云的心情是复杂的,喜的是张落闲竟超出自己的预期,本想着能取得紫竹而归,谁知其竟是将万年碧竹给取了回来。只是这万年碧竹,也太短太细,根本就无法用来做弓。此时紫竹林却又已消失,按落闲所述,想必应该是整片竹林的灵气都已注入那万年紫竹中,现在竟是连再取一根紫竹的机会也是没有了。而且这万年碧竹的考验似乎也出了什么岔子,和前人记载并不相同,这会儿想得出神,连张落闲的问话也没听见。
张丝竹已是了解了全部事情经过,见父亲正在出神,便一一将事情经过说给张落闲听。张落闲这才明白,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万年碧竹,也是不知道该用它做什么。
“要不,弟弟你也和我一道,去学音律吧?你就学初祖,以这碧竹制箫,这样以后我们便能一起奏乐,琴箫和鸣。”张丝竹见父亲和弟弟都在为此苦恼,便是打趣道,“父亲,你怎么也和弟弟一样陷入苦恼?此事分明就是好事,尚且不论之后用这万年碧竹做什么,此物之价值,便已是超出千年紫竹不知凡几,难道父亲你就不能再寻一个合适的材料给落闲做弓用吗?”
听得张丝竹此言,张天云恍然大悟,竟是自己走入了死胡同,就像丝竹所说那般,不管如何,此时分明是好事。哂然一笑,便也不再纠结,领着姐弟二人回家而去。
太阳从东方山坳里窜了出来,天空中并无半点云彩,自然也就没有朝霞。阳光分外惹眼,此时三人愈走愈远,随着太阳升起,地上出现三人被拉长的身影。渐渐地,那些身影短了,近了,分外和谐,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