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意乱情迷(2)(2 / 2)
“嗯,昨夜,我看见你迷迷糊糊的,摸你身上,烫得厉害,我和阿妍就把你扶上了床,给你吃了药,渐渐的好转了。阿吉也看在眼里,也知道你是真的病了,所以他就去回禀了。刚刚他又来过,说是家主说了,昨日那六卷试卷少主务必要写好,因为明日一早他就要赶着回洛阳去,来不及等少主病好了,今日掌灯时分就会过来看。”
午后,施得端坐在案边,拿着笔,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他脑中记不起半点经书来,反而不断出现以前跟芷馨的片段:从穿着红肚兜相遇,到总角,到豆蔻,到及笈,到昨日;从田园,到施府西暖阁,到水堆房,到汝河岸边,到那个虚幻的汝河里……
“取笔墨丹青来!”施得命令阿妙。
阿妙惊愕道:“公子,你在答卷,又不做画,要笔墨丹青干什么?”
施得面无表情,“去!”
……
掌灯时分,施惠带着婢女果然来了。那两个婢女先摸着施得的头、手,问这问那,施得不言语,只是阿妙、阿妍在旁答应着,表情却都显得慌慌张张的,似笑非笑,极其不自然。
施惠往案上一看,六卷纸整齐的摆放在上面,施惠很高兴,“不错,得儿果然懂事了,带着病居然也把策卷做了,值得夸奖!”
他拿起一卷来,边展开看边说:“不管答得怎样,这种精神是好的,就算答得差些,我也不怪……”话未说完,施惠的脸却突然僵住了——卷面展开来,映入他眼帘的内容并不是六卷试卷中的任意一个,而是一幅画,画中画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才垂髫的小女孩,一脸委屈的瞪着眼,脚下是一个摔碎了的小泥人。画的左边还题有八个字,是《诗经》中的两句诗“泣涕涟涟、载笑载言”。
“答卷之余,居然还有闲情画画,看来这题出得简单了。”
施惠放下这卷,又拿起一卷来,也是一幅画。画面画的是一个总角的小女娃,穿着露脚趾的破草鞋,满脸污垢,杂乱的头发上还有几根茅草。画边亦有八个字,先四个字是“肤如墨汁”,后四个字貌似后加的,也是一句诗,“相鼠有皮”。
他放下这卷,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又拿起第三卷来看,依然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虽然穿着普通的红葛裙,但如出水肤容般自然天成,皮肤白皙,端庄秀丽。正叉着腰,撅着嘴,好像对着谁怒目而视。画边的两句诗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这两幅画施惠见过,是前年跟舒韩两家换地的时候儿子画的,画的是舒家庄韩家的那女娃,当时自己和夫人还夸赞了儿子画画画得好呢。
施惠明白了,如果这两幅画画的是韩家那女娃,那么第一幅那个穿着红肚兜的女孩也一定是了,可是他忘记了那是哪个场景了。其实,当时他儿子把芷馨惹哭了,他还给那个小女孩果子解围呢。但毕竟十年都过去了,除了小孩子,大人怎么会记得这些?
还剩下三卷没看,施惠还不死心,万一那三卷中会给他一些安慰,出现一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呢?
他把第三卷画使劲往案上一摔,展开第四卷,意料之中,他并没得到安慰,画中画的是在河岸边,一个已到及笄之年但却依然扎着双丫髻的绿裙少女,顺着水流在追逐着一枚漂流蛋。题的两句诗是“遵彼汝坟、雉鸣求其牡”。
施惠情知没有希望了,但他也索性把剩下的两卷也展开了看。第五卷画题的两句诗是“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画的是一片跑马场边上的一棵柳树下,一个初长成的少女,穿着黄纱裙,身段袅娜,坐在树下的青石上,一只脚翘起,乌黑清澈的眼珠看着前方,怒中带笑,笑中带嘲。尽管换了装,施惠也认得这还是韩家那女娃。
第六卷画的是两个人,一对少年男女在水中沐浴。那少女肩膀以上露出水面,乌发半湿,一般隐没水中,肤白似脂,发黑如墨,不用说,依然是芷馨,那少年体白貌美,风神迥异,却也非常眼熟。题的两句诗是“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六卷纸居然全是画,没有一卷是答的策卷。施惠也不想问画中画的是什么内容了,“啪”一下将书案掀翻,怒道:“取家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