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1 / 4)
曹公公没有废话,一来便亲自核实战果军功,连已经被收拾好的流寇尸体也不放过,掘坑验明正身。直到贼酋神一魁的尸首被带上来,此次核实军功才算告一段落。
“贼酋尸首咱家需带进京,诸位准备接旨吧!”
林烈忙着杀鸡宰羊布置香案,这时候也来不及讲究什么三牲敬天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巨寇神一魁为祸陕西使民乱政弊,朕深恨之,尝闻天子有仁德之举,遣使抚之。然神寇不知感恩遂复叛之,今有延绥巡抚洪承畴,陕西总兵贺虎臣,副总兵张应昌,守备贺人龙,马铺墩长林烈等歼寇御敌,尽歼贼寇以卫境之周全,护民之安宁,此大功也。拟晋洪承畴三边总督之职,赐百金帛五十匹,赐贺虎臣诸将领百金帛二十匹,拟晋林烈保宁堡千户职,赐百金帛五十匹,荫以子。另,拟夺俞兆阳保宁堡千户职,夺保宁堡副千户职,着曹卿领二罪进京,听候发落。钦哉!”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段圣旨被曹化淳念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林烈暗暗咂舌。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众人三拜九叩之后,这才由洪承畴接过圣旨。
“曹公公舟车劳顿,且休息片刻,晚宴下官再差人唤公公,如何?”洪承畴殷勤道。
“不忙休息,咱家进墩之时眼见墩内景象万千,便想随处走走看看,诸位无需刻意体恤”曹公公倒是很好说话。
“既如此,小子便陪曹公公四处走走,权当消遣”林烈向来是打蛇随棍上,知机道。
“好,有劳林小友了”
曹公公一路走来,见多了也习惯了破败萧条。此番进墩便被眼前整齐田地作坊林立吸引住了。
“咱家自京师这一路而来,沿途各堡各驿尽显破败,行数十里竟不遇一人,田地荒芜人烟罕见唉。”曹化淳探手抚摸着地里庄稼禾苗,感叹道。
“今年北地大旱,前阵子陛下节衣缩食挤出十万两银子赈援陕西,漫说经手官员定要贪墨一些,便是足额下拨,以咱家所见所闻,无疑也是杯水车薪之举”
曹化淳抹了抹眼角,看着满目新奇景象,忽又大笑起来。“咱家离京之前,陛下在宫中与温阁老吴阁老私谈,说起你用奴首换银子花一事,陛下笑说你与他同是困顿穷苦之人”
“陛下心忧百姓,听闻终日食粥,娘娘更是裁衣织布以缩减用度,小子穷则穷矣。与陛下却大有不同。”林烈眼睛盯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所谓不同可有说法?”
“自然有的,陛下之穷在己在民,却不在官商。大明并不穷困,相反仍算富余,天灾之下,之所以造成如此景象,实官商私屯之故。曹公公,灾害总有时限的,可贪婪之心却无穷无尽也。便如曹公公所见,我墩依然地处灾害中心,墩内流民却人人得以活命果腹,何故?皆因小子教会他们力气只往一处使,拳脚只往一处招呼,缺水打井修渠,缺粮抛荒种地。戮力同心相互依存才能共度难关。百姓是愚昧的,需指引教导。若如那些官商一般,你忙着娶妻纳妾我忙着贪财捞钱,这灾害便是度无可度没完没了了。朝廷便是赈灾亿万,也于民无益,反倒肥了那些官商。取于民用于民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