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迟来的正义（1 / 2）

风吹过纳兰的头发，他就站在破旧的营地前，此时是九月，整个蒙古高原已经逐渐进入高温的夏季，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可纳兰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冰冷过，那感觉就像把人从太阳的暴晒下一下拉进了冰冷的冷库中，纳兰的血液似乎都被这极致的寒冷凝固住了。

没人能想到，主儿乞部的畜生们能做的这么绝，整个扎阿锡部的旧营地上只剩下残骸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尸体，看起来倒不像被抢夺了，反而是像纳兰他们征服了察浑部的营地，不，就连纳兰他们对察浑部做的也没有这么绝。

纳兰的身旁，木华黎等人都没说话，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谁都能感觉到纳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极度的压抑带着似乎能焚尽一切的暴怒，就犹如即将暴发的火山一样，却又带着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的沉默过后，纳兰翻身下马，他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似乎实质化的冰霜，开口说话声音嘶哑：“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进去看看，达巴拉干你跟我来。”随后转身走进了营地，也没有等待身后的任何人。

达巴拉干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围的众人缓缓点了点头，随后跟上了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纳兰，亦步亦趋，谁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纳兰一步步走在曾经的营地中，眼前破败的景象一点点和原本身体里的记忆一点点重合，那里满是灰烬的地方是大叔的家，大叔和他的母亲都是纳兰的父亲从战场上救下来的，虽然只是顺手而为，可大叔一家子都对纳兰一家人十分的客气，每次见到纳兰都会恭恭敬敬的行礼，当年纳兰的父亲去世后，大叔还来为纳兰的父亲守灵，纳兰现在还能想起来大叔给自己行礼时虔诚的脸和为自己父亲守灵时脸上的悲伤，可大叔已经不在了，主儿乞人来的时候，当了一辈子好人的大叔神勇的杀死了两名主儿乞部的强盗，最终在一把火中与他最爱的地方一起沦为了灰烬。

纳兰继续走，路边那具尸首纳兰也认出了他是谁，那是给纳兰和纳兰父亲看了一辈子库房的老人，他叫乌恩其，这个名字还是纳兰父亲赐给他的，是忠诚的意思，他的儿子还在纳兰的亲卫队中，也叫乌恩其，为了区分人们都叫他老乌恩其，叫他的儿子小乌恩其，小乌恩其原本还想着这次发下来在买两个奴隶让他们放牧干活，好让老乌恩其能颐养天年，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老乌恩其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来诠释了自己的名字“乌恩其”，纳兰想像不到那个记忆中连走路走远了都要歇息的老人，是怎样的勇气能让他拿起弯刀付出生命的代价想要赶走那些强盗。

纳兰俯身抱起了老乌恩其的尸体，伸手帮他把眼睛闭上，随后交给了身后跟着的达巴拉干“把他葬在我父亲的身边吧，他替我父亲看了一辈子的库房，一辈子没犯过错，回到长生天的怀抱见到我的父亲，我父亲也会夸赞他的英勇的吧。”

纳兰继续向前走去，路过一处干草堆，纳兰敏锐地发觉了地上的阴影并不对劲，等纳兰走过去，猝不及防的冷箭射向了纳兰，可这箭歪歪扭扭，与纳兰擦身而过，达巴拉干第一时间就要上前护驾，却被纳兰挥手阻止了，纳兰看着面前手拿弓箭的小女孩，开口问道：“你是谁，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脸上带着黑灰，可纳兰却能看出他眼神里的倔强与仇恨，就像一只幼小的母狮，幼小却也带着獠牙，小女孩没有回答纳兰的话，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弓箭，看着她怀里抱着不比自己小多少的弓，纳兰没来由的心头一酸。

“你是一直自己待在这里吗，给你的”纳兰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女孩这两天受到怎么样的对待，她的父母应该也都去世了吧，纳兰拿出随身带着的干粮递给小女孩，女孩没有接受，只是戒备的看着纳兰，可从她吞咽口水的动作中纳兰明白了她的想法。

“没有问题的”纳兰掰下一小块，放在了嘴里，小女孩看到纳兰的动作，上前抢走了纳兰手中剩下的干粮，可她却没有纳兰想的狼吞虎咽，而是小心翼翼的掰成了两半，一半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吃着剩下的一半，干粮很苦涩，可小女孩却好像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吃完了还不忘了舔自己手指上的残渣，一丁点都不想浪费。

纳兰看着她，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萨仁图雅，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吧，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像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纳兰，什么都没有。

纳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蹲下看着眼前满是戒备的小女孩，认真地说：“跟我走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你父母的仇我会给你报的。”

小女孩好像听懂了纳兰的话，郑重的向纳兰行了一礼，随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被麻布包着的手镯，递到了纳兰的面前，手镯只是很普通的货色，可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了，纳兰看着她轻声说道：“手镯你留着吧，当个纪念吧”

随后对着身后的达巴拉干挥手“把她送到我母亲哈敦那里吧，就说她是我认下的妹妹，哈敦会明白的。”达巴拉干点头牵走了小女孩，一大一小走在废墟上，伴着纳兰的目光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