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1）

她一言未发，站在门口整整一天，我不知道她眼里有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可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十岁，小学五年级，姐姐十六岁，初中三年级，母亲三十八岁，这一辈子，我不会忘记。

阳光打在脸上，我的脸很灼热，红彤彤的颜色，仿佛被拳头砸了无数次。或许秋冬的温度本不应当如此炙热，本不应该有灼烧皮肤的热度。可事实上，我的脸确实灼热且疼头。我猜想，这是我的心脏给我的提示。

心脏每跳动一次，脸上就结结实实顿了一巴掌。虽不见其形，但它的力度并不小。

我站在小花家门口，依稀记得当初是自己从这扇门前把她抱出去的，也是自己承诺过的，“今生今世，衣食同行；今生今世，福兮祸兮，携手相依。”

门还是木梨颜色的木门，把手还是银白色的把手。站在此道门前，心里总是有前所未有的忌惮，每一次都如此。

而这一次，没有往日的忌惮。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害怕见到他们的脸，更害怕他们一举一动。

我不敢面对，也失去了面对他门说话的勇气。最终，在我无数次抬起手后，还是没有敲下去。我选择了另一个方式，一个不是很得体的作为。这个时候，我姑且觉得它很得体。

我擦拭着裤腿，跪了下去，我觉得我的心在这片刻间有了一丝安宁。或许我觉得，我应该有所觉悟，更像是赎罪。

关着的门总是有打开的时候，就如同童话世界的美好，总是会发生。

“快起来，怎么回事？快起来、起来。”

是燕子的母亲，同时，也是我的母亲。

我一言未发，死活不起身，她有些慌张。回头叫道：“老头子，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哎，你快点，别看书了。整天就是看、看，能看出个什么啊。”

胖胖的身子，带着老花镜，站在我面前，“小王，起来，有事家里说，都是一家人。”

他手臂很有力，直接抬起我的肩膀，“都是大人了，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跟随两老走进客厅，坐下身子。

母亲递茶水说：“小王啊，有什么话好说，慢慢说。今天，我这必须要说说你啊。这大白天跪在门前，很不像话啊。”

我沉默良久，很想直接告知她们。可话却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我努力控制，昏暗的空气在眼睛里晃悠。我凝视着毫无内容的空气，感受着空气带给我的窒息感。

这一瞬间，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不知道的空间，我身处于一张毫无颜色的灰色纸张上。感受不到任何颜色，没有任何能移动的物质。就像孩童的铅笔画，杂乱又毫无章法。

我张张口说，“燕子生病了，在医院的时候，情况很糟糕。她不想让大家看到，我把她带回来了。”看看两老的眼睛，我低下头看着桌子。

两位老人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们在第一时间停止了一切动作。表情也好、肢体动作也好，同时也包括呼吸。

过了许久，他们有了动作、眼神的动作，在他们直勾勾的眼神中，我……沉默了。家中的客厅并不是很大，三两个人显得很宽阔。

我的屁股开始长钉子，一点一点的长，开始有点痒，然后有一点疼，我站起身子，发现脚下也开始长着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