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中秋（上）（2 / 2）

芷兰把准备好的菜品拿给翾羽过目，翾羽大致的扫了一眼，点点头：“酒水都用果酒，让大家少喝点，醉酒容易失态，注意食材相生相克原理，小心饭后腹痛。”

“是，奴知道。”

看了看正在忙碌收拾的侍女们，芷兰说：“姑娘上二楼歇息吧，瑾娘在上面，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开宴，奴提前叫您。”

翾羽看着人来人往的一楼，觉得也不好待着添乱，便跟着若泱姑姑她们上了楼。

还是观礼那天的雅间，还是同样的位置，瑾娘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听到翾羽进门的声音，她回过头，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收起的怅然：“来啦，坐～”

翾羽走到窗边坐下，跟着瑾娘看向窗外，天气很好，微风拂面，丝毫没有前几日潮湿闷热的感觉，一早，主街上人就很多，大多都是一家几口早饭后出来逛，隐约还能听见“祝中秋吉祥如意”之类的话，孩子们成群结队的抓着各自家里做的小玩具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容此起彼伏。

“等到了晚上，就很热闹了，集市那边的庙会有舞龙舞狮，还有杂耍，灯谜，成群的孔明灯飞起，宫里会有烟花放起。”瑾娘看着窗外，脸上带着一丝憧憬。

翾羽看看瑾娘，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开口说：“如果真的不想，便不去了呗～”

瑾娘看看翾羽，瞬间释然了：“你呀！太通透了，我在你这样的年纪，满脑子都是情爱，即使撞了南墙仍不回头，直到遍体鳞伤，我都不懂到底因为什么！直到进了无名阁……二十年前的无名阁与现在不同，那时还是做皮肉生意的，我看到了那么多的姑娘，因为情爱受尽伤害，便下定决心，闭停了无名阁，将当时所有的姑娘转做教习姑姑，开始收留一些家室落魄的孤女，以及因家境贫寒而被卖出来的女儿，用时一年的光景，无名阁重新开张，我挂出了先帝亲提匾额，做起了舞乐馆……”

说了一半，瑾娘又望着窗外出神，翾羽顺着她的方向看出去，一女子在小摊前拿着一个拨浪鼓，冲着夫君怀里的孩子摇晃着，逗孩子笑。孩子被“噔噔噔噔噔”的声音逗得开心，小手一扬一扬，小脚一蹬一蹬，笑的口水都从嘴里流了出来，滴在胸前的围兜上，女子抽出手帕，轻柔的为孩子擦着口水，脸上的挂着一直未收的笑容。

“二十五年了，好长的时间，长的连爹娘的模样，我都快忘记了，我曾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啊，世事无常啊～”瑾娘收回目光，看看自己手上的薄茧。

翾羽皱眉：“这么多年，没人接你回去吗？”

瑾娘苦笑：“不是没有，只是我被限制在京城，无旨不得随意出入。这便是十六岁撞南墙的我，最后的结局啊……二十多年，我一点父母的消息都没有，偶尔被偷偷送进来的几次，送信小厮都被菜市口斩首示众了，便再不敢送也不敢收了，有幸啊，我熬到了新帝继位，终于……我可以回家了。”

莫名的翾羽心里有些梗塞，她咬着牙：“是啊，这盛世的景象，内里真的烂透了，也恶心透了！”

吐出一口浊气，抚上瑾娘的手，翾羽看向她：“若是想，便多住几日，无名阁我守着呢！若有人瞧不起你，便回来，无名阁可得你做主呢……”

翻过手，瑾娘双手捂住翾羽的手，打量着她依旧细嫩的手，笑了：“好话赖话都给你说了，无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只是近乡情怯罢了。”

“等中午宴席结束，我便直接从后门走，此事不必惊动他人，我离开这段时间，沅儿就交给你，上次那件事，她一见你便怕，你也别总逗她，教习的事情不难，心细周全即可，这些秀女，多以结交为主，日后于你的事颇有帮助，芷兰这孩子做事谨慎缜密，不过胆子有点小，你帮我好好带她。”瑾娘细细嘱托着，翾羽耐心应着。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过得很快。

“叩叩叩……瑾娘，姑娘，可以开宴了。”门口若泱姑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