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艮为山(2 / 4)
那时候的年轻人英姿勃发,背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弓,上面镶嵌着各色的宝石,金丝银线缠绕着弓身,光华夺目。
那时候的年轻人还有着一头干练的乌黑短发,他的那身黑色的中山装在旅途之中被荆棘划破了许多口子,裤脚也被岩石磨破起了毛边。
年轻人不断地在城市之间穿行,在劳累的时候,就随便选择了一座城市来休息。
这座城市和华北平原上其他城市一样,都在不断前行,在无数劳动者的双手之中不断进化,追随着时代的步伐,不过可惜的是,这里只是内陆的一座小小的城市,哪怕它拥有着悠久的历史,也不会多么光彩夺目。
不是枢纽,也不是沿海,亦没有指定发展这一城市的条文。
当这个年轻人到达之时,这些华北地区的本地百姓既没有排斥,也没有多么欢迎,他们例行公事一般严肃的盘问着年轻人的身份,还有他的故乡。
背着弓的年轻人这样回答。
“我叫李蓬蒿,来自长安。我对我的故乡只有些许朦胧的记忆,因为我从未见过它的样貌。如果你们需要确切了解,那么我此行大概是来自京城。我脑海中的长安不应该仅仅只是一座城市,那应该是一段岁月,一个时代,为了追寻它,我依旧在不断追寻。我是一个诗人,一个在2世纪就存在的诗人,我不会散文,不会杂文,也不会诗歌,因为我只会写出诗词,吟诵诗词。我的生活和我的工作就是这样,把诗与酒,在月色中带到远方,跨越了一个世纪。”
幽州的百姓们听到这个名为李蓬蒿的年轻人的话语,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他们三五成群,或是两两之间窃窃私语,诗人,的确是很稀有的职业。
这个时代是发展的时代,社会长期稳定,民生经济高速发展,还有不断赶超发达国家的高精尖科技,国家发展社会进步,每个人都在忙碌,都在为美好的未来而奋斗。有手机,有网络,有各种娱乐场所,再也没有人会在某处古迹的檐角弹剑而歌。
所以,远道而来的李蓬蒿,可能是此时此刻,华夏的唯一一个诗人了。
李蓬蒿在城门口宣布,他要在那片曾经金戈铁马的广场上吟诵诗篇,可是幽州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有些嫌弃李蓬蒿那身破旧的中山装,不喜欢那些豪迈的波澜壮阔的诗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蓬蒿背后那张刻满功勋的华丽长弓。
月升星耀,当月光倾泻在幽州之城上时,李蓬蒿在城市东侧的广场上弹剑而歌,他仿若一个侠客,伴随着清脆的金属声音,吟诵着古代的诗文,天姥山到玉门关,江南到长安,李蓬蒿还在间隙之间讲述了只属于他或是他家长辈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此时此刻的李蓬蒿,与其说是诗人,倒是更像是西方魔幻故事里的吟游诗人。
刚开始,人们还本着礼仪,聚精会神的听着李蓬蒿的诗词,但是他们很快就困了,开始打起了哈欠,目光开始游离。有些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因为李蓬蒿的表演毫无价值可言,现代的社会或许需要诗人,但不会再需要诗词里的侠士了。
这个名为李蓬蒿的男人,只是在做梦,在幻想,在虚无中满足他的愿望。
直到他在那几乎凝固了时光的三十多年后,遇见了那个名为苏巧言的青年。
“万事断于法,盛世,亦当重典!”
那个和几十年前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如此说道。
…
府城,晚,八点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