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卖娃娃的人（2 / 2）

“赵沟村。”赵刚的话不夹杂一点感情。

司机点了点头，“走吧”胖子说，“我只送到村口，里面七拐八绕的我就不进了。”胖子伸出一只手夹着烟，在车窗上卡了卡。

赵刚坐进副驾，胖子就开车了，赵刚把马扎放在自己脚下，手伸进了裤兜，一张纸票，两枚硬币，应该还有十二块，这次得全搭进去了，赵刚想着。

虽然胖子开车不专注，时不时在车窗上卡卡烟，最后干脆整个夹着烟的手都放在车窗外，但进赵沟村这一段的路开的车十分稳。胖子也不说话，赵刚打开了他的包袱，一个个摩挲它们，这是他的孩子们。

到了之后，赵刚把它们重新包好，胖子右手拉上手刹，左手将烟丢出了窗外，说：“表上二十三，算你二十。”

赵刚挤出一个笑：“哥们，我就十二，交个朋友。”

“不用了，给个娃娃吧。”胖子又点上一支烟，道：“我要那个锦鲤娃娃。”赵刚翻找娃娃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挤出一个笑，说到：“哥们挺识货啊，手里落过刀？”

“改握方向盘了。”胖子看着窗外，手又伸了出去。

赵刚拿出锦鲤娃娃，娃娃还是笑得那样灿烂，他也笑得很灿烂。

“你就摆车上行了。”胖子还是看着窗外。

赵刚找了个正的位置直接把锦鲤娃娃放了上去，沉闷的出租车内饰添了点活力。胖子扭过头看向娃娃，又猛移开视线，看向方向盘上掉了一半的车标，猛吸了一口气。

赵刚下了车，天已经全黑了，没了锦鲤娃娃，他忽然感到一阵未有过的轻松，听着身后油门猛地一响，赵刚看着月亮，月亮是朦胧的，几朵薄云靠在上面，好像把洁白的纸巾浸了水，轻轻贴在了月亮上。正因此，皎洁的月光没能散落在赵沟村的大地上，偶有几声狗吠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墨泼洒的天空，几颗星星闪亮，还有一团清亮的灰白。此时赵刚比月亮还要更迷茫。

弯弯绕绕地回了家，二舅看着他这落魄样，微笑着问道：“怎么，没卖出去？”赵刚把十九个娃娃摊在桌子上。“不是没人买，我这手艺还是不行，人家都看上我那个雕的好的锦鲤了。别的人家嫌不好，让我下次拿好的来。”二舅笑了，腮上的胡子一抽一抽的，道：“你好好练练吧，你三姨家的表妹下月结婚，要你雕几个好的到时候给压床，你小子认真点啊，这是习俗！”

赵刚将十九个娃娃在一旁摆好，又把刻刀磨得飞快，又挑了块木头，打量一下，雕个啥呢？他想着，雕个锦鲤娃娃吧，好寓意。

赵沟村，这是个近乎被遗忘的角落，但在这个角落的一处角落，一个笑容可掬的娃娃正逐渐清晰，与一旁的十九个娃娃一样，或许它们会被遗忘，但它们的笑容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