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圈养（2 / 2）

“也不是不行。”爷爷皱了皱眉。

嗯？这么爽快，这倒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赶忙追问：“那怎么样我才能走呢？”

爷爷看着我：“你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一直以来都没有小孩有这种想法，当然你兴许是被吓到了，你住在村里，有我定期给你们喂饭，但是一旦出去，你会很快被吃掉，就算不被鬼吃掉，也会被蛇虫猛兽咬死，你真的想出去么？”

合着我怎么样都得死？要么在这里被鬼吃掉，要么被其他东西吃掉。

“人生不应该一直都是这样的吧。如果我注定要被吃掉，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愤怒，开口说道。

我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无力的感觉，不仅仅因为我现在的肉体是个小孩，更是因为这根本不是活着。

爷爷似乎被我的话震惊到了，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小的时候也这样想过，不瞒你说，我曾经逃离过我的村子，但是不止是我一个人，是我们村所有的小孩，一起逃走的。”

说到这里爷爷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内心十分难受，但他还是接着往下说：“那个时候，有三只鬼在晚上进入了村子，一口气吃掉了我们三个伙伴，第二天大家都吓坏了，这时候一个名叫西天的孩子大声质问我们为什么不逃跑，反正都是死，逃出去说不定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全是鬼，他不相信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的样子，虽然那个时候也有送饭的老爷爷跟我们讲过世界的样子，但是西天他不信。他的话很有感染力，我们开始听他的慢慢屯集可以保存的食物，饼干，鱼干等等。五天后的一个早晨，在阳光照射进村子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出发了，一行七十五个小孩，包括我，最大的八岁，最小的只有三岁。但是……我们连第一晚都几乎没有撑过。松树，槐树，黄泥路，松树夹杂着槐树，松叶铺在黄泥路上，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走了一个白天，没有其他任何变化，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支撑我们往前的只有对死的恐惧。但是让我们恐惧的事务终究会到来，当夜幕降临，每一只猫头鹰都是他们的眼睛，我们无处可躲。鬼，到底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它们在天空盘旋，洒下血雨，它们让周围冷若冰霜，它们鬼叫着，变化着，狰狞的脸庞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我们吓破了胆，它们就冲上来，咬碎我们的头颅。我好怕，只有西天哥举着火把，大声喊着让我们不要害怕，死亡是终将回到来的，无论是什么都不值得害怕。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说到这里爷爷已经老泪纵横，虽然有些残忍，但我还是不准备放过他，于是我追问到：“那你呢？你为什么活着？”

他明显愣了一下，接下来似乎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因为他们放过了我，村子里必须留一个人，马上就会有新的小孩过来，而我这种被吓破了胆的胆小鬼最适合喂养小孩了，我这种懦夫会一遍遍的告诉你们这些孩子，不要出去，不要离开，不要反抗。”

“我不会坐以待毙的，而且我不叫春天了，从今天起我叫郝大。”我生气的攥了攥我粉嫩的小拳头。

“郝……没人会记得的，名字也不重要，在你之前，已经有三个春天被吃了，你死了，之后也会有第五个春天。”爷爷说得很伤感。

我没有回答，天色渐暗，我开始回自己的住处，在路过一个土房前，我看到那房子右下角写着西天两个字，我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周围的土房，接着来到自己的土房前，春天，两个字赫然在上面，原来真的只是一个代号，我开始用石头愤怒地刮去那两个字。

我感觉无比愤怒，这两个字就好像刻在猪圈上的编号一般。

夜色在爷爷推车上挂着的铃铛发出的渐行渐远的叮铃声中降临，一起降临的还有无边的恐惧。

但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喀嚓声却悄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