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线索(1 / 2)
离开了看守所,坐进已经打足暖气的车子,罗群仍觉得禁不住浑身发冷。
罗招弟的话并不是很多,基本都是罗群问什么她说什么,自然交代的东西也不多,但从罗招弟简短的诉说中,罗群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据罗招弟所说,二十六年前的冬天,她的确在天镇县的供销商场拐过孩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但是具体什么时间,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她已经说不清了。
因为已经临近过年,那时的供销商场早就已经比平时热闹太多了,许多人生下孩子后,为了能继续上班赚钱,小孩基本都是由家里的老人在带,而那时候去逛供销商场的,大多都是以这些老人为主,而大部分老人,都会带着孩子出来。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老人带小孩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疏忽,因为思想上的不同和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无法一直看管住孩子,这也给罗招弟这类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时候的罗招弟才刚刚入了这一行,没有钱,也没有根底,又年轻,是她整个人生中最贪婪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想要拐带小孩赚钱,压根就没想过被抓会有什么后果,短短一个月,在同一个地方疯狂作案三次,还均被她得手了。
她很聪明,那时候车票审查并没有像现在那么严格,又要刷身份证又要人脸比对做到真正的一证一票,但那时候哪查这个,顶多会在火车上临检才会查一查,而且被查到的概率也极低,所以她就用以前在出卖身体的时候,偷的姐妹的一张身份证提前买好车票,而且一买就是好几个地方的票,一旦小孩子得手,她便立马随机选一张票坐火车南下,将小孩子尽快出手,她手上绝对不留孩子,这是她入行之后给自己定下的原则,也是她一直没能被抓的原因之一。
她在供销商场偷过一个男婴和两个女婴,第一个女婴可能是因为女婴家里也想要个男孩,就把小婴儿打扮得跟男婴一样,让罗招弟走了眼,要不是最后以极低的价格给贱卖了,差点就砸手里了。
而第二个女婴,按照罗群的分析,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常觉民的女儿,因为商场一个月之内被偷了两个孩子,还是引起了轰动,许多人来商场也不带孩子了,哪怕带了也都看得很紧,罗招弟压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最后无奈之下,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将一个在婴儿车里的女婴给偷走了。
按照她的回忆,那个孩子的确是被她卖到古城去了,因为是女孩的原因,越是穷的地方越难出手,越贫穷的地方越愚昧,重男轻女的思想越重,只有男孩子才是孩子,女孩子只能是拖累,所以她只能带着孩子往南方经济发达的地方碰碰运气,只有那种有钱,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孩子,却很想要孩子的人,才不会去计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而且也能把价格给卖高点。
最后,罗招弟带着孩子辗转了好些地方,最终在古城找到了一个买家,据她所说,孩子的交易并不是去买家家里进行的,那个买家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买孩子,没错,买孩子的也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给罗招弟也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因为那个女买家指定了一个离古城很远的一个曾经叫上水村的荒村进行交易,起初罗招弟怕出意外并不肯答应,最后对方提了价,她才心惊胆战地去了那个荒村。
她本以为这次多半是要栽的,却没想到交易过程却意外的顺利,等罗招弟到了约定的地方,那个女人已经开着一辆崭新的红色无牌桑塔纳等在那边了,女人全程都没有下车,戴着口罩,帽子和墨镜,将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连交易也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不管是给钱还是接小孩,都是通过车窗进行的。
那个女人似乎并不想拖延,付钱也十分痛快,罗招弟说她做梦都没想过一个女孩子竟然能卖出六万块钱的天价,那时候的六万块钱,绝对是天价中的天价了,女人接到孩子后,没多说一句话,开着车就走了。
罗招弟将这一段过程描述得很传神,按照她所说,她其实那时候对那个女人十分羡慕又十分崇拜,神秘,有钱,而且女人给她的感觉应该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这些无不让罗招弟内心十分向往,发誓自己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女人。
只是她没想过,靠拐卖小孩赚钱的她,最终只能成为恶鬼。
当罗群问到如果小孩子平时不听话,哭闹得厉害,她会怎么办时,罗招弟当时愣了一下,原本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但最后不知怎么的,只是笑了笑说道:
“小孩子哪有不哭闹的,只要是进了陌生人怀里,就没有不哭闹的小孩,有经验的会哄,一般都能哄好,除非是碰上特别难带的,我开始的时候,没带过小孩没经验,小孩子一路哭闹的话,肯定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我就会用安定,碾碎了掺进奶粉里,只要喝一点就不哭闹了。”
地西泮,抗焦虑抗惊厥用药,具有镇静催眠的作用,属于精麻类药物,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安定片,价格便宜,效果好,在那个年代随便找家黑诊所花点钱就能给你开出来,但这种药却有极大的副作用,过量可能抑制中枢和呼吸,还有很强的成瘾性,成年人尚且要斟酌使用,对各器官神经都还没有发育健全的婴儿来说,稍微一点点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罗群将拳头捏得青筋暴起,罗招弟轻描淡写的描述,这背后将有多少孩子受到了伤害,甚至罗群怀疑罗招弟手上就有不少孩子的人命:
“给小孩子吃安定!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老板,过没钱的日子,对我来说才叫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