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歃血断发(2 / 3)
身上没有疼痛、没有灼烧感、没有任何感觉。终于,木窗向内断裂,陆歇翻滚落地。
里面已是浓烟密布,呛得人不住咳嗽几乎无法呼吸;灼热的火焰将整个空间拉扯变形,梁柱已开始接扭曲,想必不久就将坍塌;整个藏书阁仿佛一座要烧毁一切过往的巨大焚炉,只有受到邀请的书简欣喜若狂,焚烧自身加入毁灭的烟火之中。
浓烟,根本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有人。
“苍苍!”陆歇一边大喊,一边避开燃烧下落的竹简木块:“苍苍!你在哪?!”
这时,一串细碎得几乎不得耳闻的声响从头顶传出来。陆歇心中徒然一个紧缩,不顾滚烫,徒手抓住断裂的架梯,借力朝阁楼上攀登。
推开窄门,人正立在阁楼中!
从他出征起,陆歇已经近三月没有见到她了。阁楼中的人显得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像每一次久别重逢那般,像往后每一夜入梦那般。
“苍苍!过来!快过来!”
那依旧是一个消瘦娇弱的人,笼在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之中。斗篷在赤色火焰的包围下显出沉寂与决绝。阁楼上存放戒链和新月刀的夹层已经被劈开,与外界广袤的世界接壤;大风从天顶带刺的木框中灌入,让黑色的斗篷猎猎作响。
陆歇没有看见新月刀对准左手掌心划下去时,至毒之血与毒蛊与天华胄相融,秦苍头上钗环与突然生长流动的发丝一同坠落。他只见大量的鲜血带着诡异的色泽弥漫在她脸上、整个左臂、左手的戒链上。她的头发何时这么长了?此刻这黑瀑如同带了意识的龙蛇,向后延伸,饱饮鲜血,连同无数飘飞的火星缠绕,宛如一场邪恶的、禁忌的仪式。
血歃。
秦苍第一次真正使用血歃之毒。以血为祭,守护的是自己。
“……好久不见……”
和原本的嗓音全然不同,非问非述的发音异常困难,沙哑得厉害,仿佛是一只刚进化出语言系统的兽低低嘶吼,又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诘问,从来就存在。
“苍苍,你能说话了?你……你先跟我走!我们先出去!”
“……”
站在面前的人似乎并不能感觉到危机和灼热,秦苍看着陆歇,像是看着一个人为的深渊。
她艰难地发音:“……我……不愿……再禁足于此,感恩戴德受人供养……不愿噤声……不愿只用泪水祭奠遗憾……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子……我秦苍,不作陪了。”
新月刀向后挥斩,纠缠于藏书阁大火中的青丝霎时坠如雨下。
“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