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那天，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叉八大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直等，从早上等到晚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了那玩意儿。它佝偻着背，似一张弓，一颗老倭瓜，步履蹒跚地从路旁走出。我和他很好奇，这玩意儿是怎么从路边茂密而又低矮的灌木丛中冒出来的。

我想这现在还等什么呀，赶紧上去捉它个现行。我刚要准备冲上前去，王不准拦住了我，他说现在时机未到。我说还等什么时机呀，这东西跑不远的。说着我就冲了上去，没想到它就像是个巨大的破了皮的气球，朝周围喷出一股猛烈的气流，把我掀翻在地。我看到它的两条腿在伸长，身子一直在升高升高，升到天上去。它看样子要走，八成是察觉到我不善的来意。可我怎么会让它跑呢？于是我对王不准说：“这该死的王八蛋，只要它存在一天，就会害更多的孩子，想想那些被人遗忘在世界的阴影之隅的孩子们吧，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俩上去，把它架起来，架在火上烤。”

我和他冲上去，各拽住它的一只脚，举起来，可劲儿地摇，一边摇一边口里念着“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摇着摇着，它凭空消失了，刚刚还握在手里的像根木棍一样的东西转眼就消失。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我已经见过太多，不会再感到有什么惊讶的了，只是觉得气愤，还有一些可笑。我灰心又丧气，拍着王不准的肩膀说：“走了，回家吧。”

“家？”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回哪个家？回哪里的家？”

“当然是回我家啊。”我说。

晚上，一条细细窄窄的小路，中间的两条方向相反的机动车道都要把路两边的人行道挤没了。我们两个走着走着，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问他：“你试试现在有没有正常。”

他摇摇头，一种非常悲观的情绪一朵云一朵云似从他头脑里飘出来，飘到我头顶上，下起了雨，我被难过淋成一只落汤鸡。他说：“我感觉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我无奈地说。“还是想想今天怎么过吧，晚上吃什么吧。对了，我请你吃炸串。”

“行，随你的便。”听上去他很疲惫，也很无所谓。

我们来到我家附近那条商业街，找了个炸串摊子，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方桌子前。王不准瞪着我，很奇怪。于是我也疑惑不解地瞪着他，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场面尴尬又搞笑。

“那啥。”我先说，下巴往旁边一指。“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呀。”

“我随便，没什么食欲。”他手托着腮帮子，神情很茫然，不知道看向哪里。突然，他的脸僵住了，眼睛死死地盯住远处看，眼泪流出几滴。他眨巴眨巴眼睛，抹抹眼泪。他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很是让我不是滋味，于是我坐到他旁边，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抱着他，搂着他，轻轻地摇，柔柔地晃，我把头贴在他脖子左侧，说一声“不要紧”，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说了一句“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