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信(2 / 3)
《小说绘》绝非婶婶想象的严肃文学,伤春悲秋情情爱爱是少不了的,路鸣泽看书看多了很有点春心萌动的意思,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寂寞的贪吃蛇”,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放在qq空间里,什么“是不是爱一个人总会离开,就像河流总会奔向大海”,“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世界依然很孤单”之类的,配上他自己用手机拍的大头照,偶尔还上传几张把红墨水抹在手腕上冒充割腕的照片,大概是说没有爱就要去死的意思。很有杀马特贵族的孤勇感。
兄弟有求那当哥哥的也不能不管,路明非就申请了一个新qq号,id改成“夕阳的刻痕”,从网上搜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年龄恬不知耻的改成16岁,个性签名顺应表弟葬爱家族的风格“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
在路鸣泽在家上网占据那台破笔记本时,他就溜去网吧和“寂寞的贪吃蛇”搭讪。路鸣泽非常乐意让自己的微笑和悲伤成为女生这一生的刻痕,一而再再而三的约见面,一边敲击键盘一边高兴地哼着信乐团的《离歌》,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条贪吃蛇终于找到了填肚子的食物。路明非每次答应得斩钉截铁,可总约在婶婶拎路鸣泽去学钢琴上补习班的时候,路鸣泽每每和娇俏少女失之交臂,扼腕痛恨,唱着《离歌》的时候也就有点哀愁的调门儿。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似乎想起来什么,“嗨,申请而已,怎么说的跟板上钉钉似的。”路明非回身跟大爷解释,他记得自己蹲在摊边蹭了不少杂志看,也不着急回家,开始跟大爷神侃起来。
他一向是这样的性格,爱说烂话爱吐槽,革命军里有人传说夜袭里面各个冷峻寡言,个顶个的精英范儿,但有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不像杀手,倒有点像个说书的,经常语出惊人,仿佛一个自动吐槽机。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大爷的见识里,出国了那便是人中龙凤,将来是要开汽车住大豪斯的,有机会那一定要抓住。
“赚钱多少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的理想就是好好活着。到时候考不上大爷我替你看摊,够上网就行。”路明非笑笑,眼里满是坦然和钱这种东西哥已经看淡了的牛逼劲儿。
“年纪轻轻说话还挺消极的,看报摊赚不到钱,我是年纪大了。”大爷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子,也不知道他是阅尽千帆如今仍是少年还是穷狗没见过钱。
不过据他判断还是后者可能性大。路明非眯着眼睛看看头顶绿荫里投下的阳光,“挺好的,可以晒太阳,没人来的时候就发呆,这种和平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他转身,“大爷我先走了。”大爷奇怪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他看不到路明非的神情,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背影透露出的,淡淡的哀伤。
“有我的信么?”路明非买齐了东西在传达室门口问,“mingfeilu。”
说来出国这件事,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的,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给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婶婶有自己的算盘,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唯有英语还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路明非的成绩,上一类本科很难,如今很流行弃考出国,申请一把,再走一次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就算对路明非爸妈寄来的钱有交待了。
这样婶婶也省心了,她已经预先做好了铺垫,这出国留学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事情,路明非若是真的出国成功,可绝不能太娇气,老是寒暑假跑回国,要在那里勤工俭学,要在那里学英语。总之做什么都好,就是呆在大洋彼岸别让婶婶看见。
至于学费,反倒是小事,羊毛出在羊身上,钱可以写信跟路明非爸妈要。婶婶判断路明非的爸妈在国外混这些年应该很有钱,因为婶婶查了给他们汇款的户头,是花旗银行的一个托管账户。那个账户不需要人工操作,只要跟银行说好了,每月自动就会寄出支票。这样路明非的爸妈就得一次在那个户头里存上一大笔钱,每个月定时开支。
其实路明非知道婶婶还有另外一套想法。路鸣泽的成绩虽然比路明非好点,却也不是顶尖的,上不了清华北大那类婶婶挂在嘴边的名校,如果能弃考出国,也是不错的主意,显得很紧跟潮流。但是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情,婶婶还不忍心看着路鸣泽去冒险。
婶婶思前想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名人名言说“凡是艰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又觉得路明非很是勇敢,于是让他试试用坚硬的脚底给路鸣泽踩出一条路来。如果他失败了,也不要紧,说明此路不通,路明非可以迟一年和堂弟一起高考。
不过艰辛的路显然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踏开的,路上满是崴脚的石头。路明非已经连着收到十几封复信了,开篇大同小异,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