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夏至寒关,方至欢喜(1 / 1)
杨进走过一排监牢,一间牢房之中忽然伸出一只干净手臂,随即传来痛哭大喊道:“罪臣该死,罪臣胡言乱语,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饶恕小臣。”,杨进止步查看,却是一名俊逸青年,只是满脸惊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恶心至极。回过神来,杨进深吸了口气,回复平静,心中却是大骂:混账东西,吓老子一跳。在仔细一看那飞扑而来之人,豁然是一名身着红袍的五品官员,相貌年轻,杨进一愣:此人既然是右丞相之子——杜与争,细细寻思,此人有老爹杜伏做靠山,但平日里也有些才华,不然也不会被放到朝堂上露脸,只是年轻人气盛,估计是忘乎所以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连玄一都没无法给这小子善后,不然只有老三玄止还做不了将一个五品官直接下狱的令。再看杜与争一副痛失双亲的悲戚模样,语无伦次道:“陛下,小臣错了,陛下,罪臣该死,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陛下饶了臣吧!”杨进有些厌恶,心中犹豫:先关几日再说?这时立即有刚刚押送此人的护卒施礼上前将此人在朝堂所言据实呈奏,那人说道:“回陛下此人在朝上狂言说武将多拥兵自重,直接黄袍加身,岂不万事大吉,所以两位皇子将此人锁入牢中,请陛下定夺。”杨进听完冷哼道:“这不是笑话我杨家吗?”气恼转身欲去,忽地扯断执念,顿时灵光一现,杨进冷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惩治你这大逆之罪啊?”随即自言自语道:“凌迟?腰斩?还是五马分尸?”杜与争顿时只觉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知不觉既然生出刺痛感,让他大声哭喊起来,杨进冷哼道:“吵死了。”杜与争立时静如寒蝉,杨进则在他面前左右踱步沉思,杜与争眼珠跟着明帝的方向。只觉得左边就是凌迟,右边就是腰斩,他在心中祈祷:让陛下停在原地,时间骤停。杨进踱步许久果真停在原地,杜与争忽然心中有一丝明悟,他苦笑一声,收敛形容,恭敬跪拜在地。不与天地赌运,只与自己相争,此刻年轻人想身后事。
杨进又是轻叹一声,心道:这牢房真是个好地方,两个年轻人都不怕自己了。他神色轻松道:“里面关着那人你知道吗?”杜与争恭敬回道:“罪臣知道。”杨进点点头道:“知道就好,我给他一个机会以一名死卒的身份去关边斩一千敌首,我就赦免其罪,现在也同样给你这个机会,去是不去。”杜与争伏在地上沉声道:“罪臣愿往。”杨进笑道:“你这名字取得好,赌运还是争赢,明日出发,今天你两各回各家,不论家中如何安排,我想你知道该当如何。”他对身旁护卫命道:“将里面那人和这小子放出来。”呼啦一声铁链解下,咯吱一声牢门打开,离开牢笼外人能帮自行两次,而自己需要三次,两人一文一武所思所想今日竟是一般。徐天策赶上前来和杜与争一起跪在明帝身前,杜与争侧头看了看徐天策,只见他衣服破烂,与乞丐无异,心底有些佩服又有些不喜,而后转头只是地面,杨进挥挥手道:“希望还能看到你们二人活着回来!”他又道:“在朕有生之年。”两人心如刀绞,重重叩拜三下,退出牢笼,第二日两人同时出现在城外,皆身穿死卒服饰,一人佩剑背负书箱,一人提戟带着干粮,两人遥望宏伟巨城深处,同时行礼跪地,朝心中最为敬畏之人一拜,朝最亲近之人一拜,朝最绝愧对之人一拜,起身后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用尽诸般计策,五月夏至到寒关。
寒关年年春不至,却又血浪层复重。北境的寒族每个三年必然南下前往大玄,远山,大秦诸国劫掠,也就除此三国善能应对,其余诸国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每每相逢必然退之又退,更有琉璃国中已有寒族在龙兴之地放牧的羊群啃食列王大墓之上的绿草,让世人为之嘲笑,曾有弟子礼问圣贤:寒族不通天理,无国运文运,何以存活于天地?圣人思量回到:“善思善德成运,不思无德靠意,寒族人天生寒意凌人,自成意运,”那时起人间不太平,圣人开始背负身后书海踏歌而行。
彭迟终究是说服了林珑,让她收起了那两枚大运宝币,一来此是林珑之物,而来不愿助长歪风邪气,气的林珑称呼他是“死木头。”却在一日一这两枚钱币在坊市同一名武道四境之人换到了一柄古剑,此剑立即就与其意通明心,林珑随后几日未在嗔怪彭迟为“死木头”。数日等待吴国,彭迟却也不急,近几日实在等待无聊所幸就在不远处的街市上做起了生意,给人画符,此地入城之人其意鲜明的,只为一事:购置灵符,却并非完全在城中四大家族的地盘购买,一些散修更喜欢到坊市捡漏,较之四大家族每月上万的天数做比,坊间的数量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实在没有必要完完全全让那些讨生活的人就此断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生计,而且坊间的灵符实在不敢恭维,用过两者所出灵符,几乎就没有多少人会在到坊间购买,林珑去了几次后也没了兴致,于是她专心学剑。而那一人一虎的谜底,她已有所得:正所谓人走阳关不见虎,虎匿阴处窥伺人,此时若无天意在,不是做鬼便化伥,其意简明:如果林珑要修成剑体,就要生儿育女,以第三人反哺方能修成倥元剑体,之所以周衍道乃至此前历任师祖只好改修武道,一来心无所念,而来男子如何生儿育女,而此事绝非错有错招,皆是有心人的瞒天过海之举,林珑此时有惑难解,如坠云深之处,不知进退,其中半是羞涩,半是执因,亦只能奋力习剑,学那让她只觉得如遭酷刑痛苦不已的铸身剑,痛苦忘忧愁,忧愁断思圆,不知不觉回首四顾,已然春秋两度,少年十八,少女十八。
彭迟的生意不温不火,此前他就已和林珑商量好,做些平常符箓,那些神霄雷符,回生符,镇邪符,平安福两年来也在辛勤制作,却没有出卖的打算,只是不是会在一些平常符箓之中加上一两张品质和威力都不错的符箓,给人以惊喜,正如夏日逢春雨,来人欣喜而归,彭迟亦决心中生气激增,他自知这两年荒废武道,所以最近在城中租了一处干净别院居住,每天收摊用过饭食,立即就驾拳起步,此处无水可以试拳,他思索许久恍然: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两者相抵,地降火,天聚气,何不以拳势助长火势,求天降甘霖以灭火势,却不知一拳差点洞穿地下泉涌,林珑出门一看,只见好大的一条水柱,心中苦笑,一掌落下,地下泉涌通道被开辟出一方地下水湖,同时止住上涌势头,彭迟心念一动,拳势一束,缓缓后撤,原本即将直落地上的泉水,立即朝着彭迟直袭而去,眼见即将落到彭迟身上,他拳架一起,轻喝一声,一拳击出,并非粉碎泉水,如同在锻铁一般,将一汪泉水,打成足有十丈高宽的薄薄的水层,并不坠地上。林珑瞧得真切,心中暗暗惊叹道:真了不起,柔力和暗力相和相辅,只怕现在就算达到了合一剑境多半也不是对手,彭迟依然是武道三境,林珑修炼铸身剑,同样已是剑道三境,此境剑经记载成为合一剑境,可以施展传说之中的身剑合一之术,此法修炼到极致可瞬息万里。比之修真道法五行遁术强上数筹,虽然犀利无双,只是林珑久行此道,每每施展只觉得有些异常,正如那凡尘诗仙所唱:铸剑需好铁,这肉身之缺林珑自是知晓,但却难下决断,正如这般不温不火,难下决断,徐徐缓缓之间,又是春秋两度。
刑府概况彭迟每日也在打听其中消息,更和那几名武道修士有了一些交情,他们诉之彭迟:刑府此刻的主事之人是邢明的姐姐名为刑集淑,为人温婉大方,在彭迟到此前推一年,刑府的老主人去世那时刑府已有陨落之危,本该继承刑府家主之位的刑明却留下一封家信后不告而别,说去江湖历练,还有一本符册,并言明几年后会有人前来刑府报平安,让家人无需牵挂,无奈大小姐只能和几名主事挑起担子开始研究炼制符箓,一面又托人打听消息,渐渐海防城和寒关大战将近,整个家族只能进行闭关制符,为大玄提供助力,所以渐渐地收拢了手下力量,全心全意做事,更未等两人来到时,他们就已经被秘密带走不知去了何处去制符,府内现在只有一些低级的管事,刑名的事情他们不敢做主。所以就算他们给彭迟通报,估计整个家族也无暇顾及,而且也传不到大小姐耳中。同时所知之事尚有,北方六宗已经安派修真之士协助边军抵挡寒族,而南方四宗会监视海神族动向,皆因众生事大,两人只做轻谈便定了决心等待。渐渐一人居于人海之间,一人习剑于静土,林珑周天运行圆满,气海收功,突然浑身剧痛,浑身居然皲裂,归于气海之间那倥元真气立即反击,两军对垒厮杀,让林珑痛彻难当,只觉昏天暗地,这般你来我往,不知多久,倥元真气大胜,开始修补残破,林珑方才得以安稳昏睡,蓦然睁眼已是夕阳西下,气海之间倥元剑气之剩二成,林珑惊恐莫名,脸色变之又变,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原来那日她确实已死!而现在死期再临。今日或许不宜练武。外出踏青似是不错,林珑定下决心,轻轻扣上院门,她忽地记起似乎许久之前她尚不会如此,一切似乎都是从那小村之中开始,尤其离开那日满是金辉曜日,记忆犹新,心向往之忽起登山之兴,她停住脚步举目看向北方,北方有名山明霞,天符学宫一位文士曾作诗曰:白墨分外取天地,樱红决然映翠枝。明霞山山尖常年堆雪,映照山中绿树自然呈现墨色,而大片的情樱花树,四季长存粉色花瓣,美不胜收,林珑心道:如果真的会死,死前去看看该多好。终愿迷醉人心,不惧生死两隔,林珑兴致高涨,不再多想,即去寻找彭迟。
今日街道热闹,林珑走在其中,身边路过贩夫走卒,显出遗世独立之姿,让男子多做议论,使女子增添惭愧。整个街道如此平静,不见其他城中修士高傲凌人行径,亦无混子流氓搅扰生事,此情此景如身在梦中,林珑心头忽地浮现彭迟曾经无意感慨之言:人间不值得,只因未逢此间。忽闻前方一侧巷弄之中传出喧闹,闻声似有六七孩童于此嬉闹,不有面露好奇前去查看,果见有七名三四岁模样孩童在一户门前玩耍,林珑便就一旁打量,众孩童做何种戏码。只见一身着上等绸缎稚气可爱幼童,大喝道:“你等无间大狱天内的妖魔鬼怪,也敢觊觎绮蓝仙子,真是不自量力,仙子有我守护,你等休想靠近。”另一身着普通布料衣物幼童不满道:“舒尚,你太入戏了吧。”名为舒尚那幼童冷哼一声道:“本大人一直以来皆是如此,废话莫要多说,看来今日你等妖魔定要阻我从那绝情老妪手下救出绮蓝仙子,如此莫怪本剑仙不客气,看招。”话音一落,便提着树枝冲将前去,去势凶猛,不愧“剑仙”之称,几名被冠妖魔鬼怪的幼童,皆露不满之色,有气无力上前阻止,不过三两下便极没骨气被斩落,击剑仙实力退,哀嚎求饶,更显剑仙实力非凡,只是林珑察觉被击败六个妖魔鬼怪似乎真的怕了剑仙,隔了其好远。那身着上等锦缎的绝世剑仙不以为意,气势汹汹对园内嚷嚷道:“绝情老妪,本剑仙来了,快快速将绮蓝仙子送出,本剑仙方可网开一面。”看的所见之人啼笑皆非,一人掩唇不语轻笑,六人幸灾乐祸偷笑,见其六人模样,林珑趣意更胜,止住笑意静待结果,片刻之后,院门从内传来拉栓之声,人未现声先至,却是骂道:“你这几个小兔崽子,又来这里胡闹,我女儿绝不会和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一起玩耍的,想都不别想,赶紧给我回家去,不然我就在你们屁股后面放把火,信是不信?”语言泼辣之中却有三分柔媚,林珑忽的想起一话。闻声知人,心中猜测此人定是为美貌妇人,心中惋惜此人竟然生了女儿,确实目不转睛待见来人。院门微开,一名白衣妇人面色煞白而出,盘着婚嫁女子的发饰,煞白脸色,更为面容添上二分白皙,峨眉如山,眼神楚楚,惹人怜惜。若以院门二寸为画,出众当是一袭蓝衣,林珑见蓝衣已不知周围还剩如物,直至院门关闭,那些幼童边逃边叫嚷道:“快走啊,绝情老妪出来了。”真可谓一泻千里,手中仙剑,宝器全数不顾扔在地上,自称剑仙那幼童,临跑之前冲院内道:“绝情老妪太厉害了,绮蓝仙子莫怕,本剑仙定会回来救你。”却朝身前众孩童喊道:“等等我啊。”一出斩妖除魔救仙子的好戏,却成邪魔与正道狼狈为奸的戏码,让人唏嘘不已,林珑方才恍然回醒,不知为何款款而出。
那靓丽妇人,听闻身旁脚步靠近,微皱黛眉转身瞧去,却见是一黑袍貌美女子,长相甜美,眼神灵动,丰满高挑。女子看女子看眼,只是一眼妇人便知林珑心思纯洁,未存邪念,心中不由喜欢,便客气笑道:“真是抱歉,吓到姑娘了吧?这几个小子见我姑娘长得漂亮,整日惦记与她玩闹,不过我闺女方才三岁数而已,哪能随意这般,所以这几个小子整日无事便来胡闹。”见其满面愧色,林珑面色一红笑道:“姐姐,不必如此,我想定是你那闺女很是漂亮可爱,所以他们才会在此,否则怎么不去别家呢?”妇人自得说道:“我这闺女漂亮不是夸得,这里谁不知道啊。不烦进院一叙,你也看看姐姐我是否夸夸其谈了。”林珑点头歉意道:“那就叨扰了。”
进院便只见院中女孩,眼中在无法容下其他。不过三四岁模样,生的无法言说,只觉美貌无比,所谓三岁看老,不只心形亦涵容貌,林珑渐渐竟然自惭形秽,羞愧低头。妇人关上院门笑着对女孩说道:“思恩,今天我们有客人,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女孩一言不发只是点头答应,打量林珑片刻,眼中竟然掠过一丝嫌弃和鄙视,却转眼即逝。妇人请林珑落座,便会五中端出茶点招待,两人道了姓名身世,林珑方知妇人名为白紫,女儿名唤齐思恩,家中就此二人,女子亦是修士,却已经退出修真世界,林珑不由疑惑道:“姐姐为何离开宗门。”白紫叹气道:“当年宗门助手海防城,那时刚刚和我丈夫在宗门成亲,未想到去了海防城不过一月,夫君便被海神族人击杀,之后我便有孕,师傅也怜惜我一个人孤苦,在宗门只怕也不会太平,便准我离开宗门,临别赐了我一些金银。省着点花,一生无忧矣,后来生下思恩,便更没了心思修行。也是听了师傅之话,到了天府城,不然也不会这么安稳的,毕竟外面也不太平。”林珑点头,一路行来不太平之事多如牛毛,方才知晓,以往身怀修道人之孤高,一些皆不入法眼。便如方才,原是未至欢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