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遭大刑员外受酷法 念小恩婢女闯公堂（2 / 3）

“那扇子咱们的确送了，但并非是主动进献，而是唐府尊下令索取的。”翠红上前一步，低低地说，“婢子听闻提举深恨营妓严蕊，据传那严蕊与唐府尊之间似有暧昧，提举只是缺个人证——如果有人出面指证此事，提举还会抓住一柄破扇子的小事儿不放吗？”

细思之下，何夫人深觉有理，当即将此事全权交由翠红办理。翠红自幼流浪街头，是蒋庭临夫妇收留了她，这些年又并未薄待，因此亦是竭力相报。

为保审理不引起无端猜疑，朱子将留问道、沈浩敬请到现场，坐于左侧；另有当地耆老官绅代表十五人，皆是列坐右侧；台州班头以上的诸多官吏亦至旁听，悉数坐在主位两侧；绍兴朝的枢密副使康索讷致仕后闲居台州，也被官府请来陪审，故而主位共设三把太师椅。

除以上人等外，当地百姓听闻朱子将审理知府唐仲友受贿一案，纷纷向州衙聚拢而来，奔走相告，都来旁听。一时间州衙外千人云集，内里谈笑风生，喧哗不断。随着一阵震天锣响，一座官轿缓缓行至衙前。朱子亲领一干衙吏来到门口，拱手见礼。

康索讷笑着自轿内走出，虽已年至期颐，但依旧精神矍铄。他头戴长翅官帽，身着御赐紫服，腰系通天犀带，另系金鱼吊袋，引得在场官员艳羡不已。康索讷为官多年，曾力主抗金而触怒秦桧，却因早年舍命护卫之功始终见容于太上皇，得其深宠。秦桧对此亦无可奈何，只能令康索讷致仕了事。

朱子因说：“朱某至台州多时，只因俗务缠身，未曾登门拜会康公，实是朱某失礼，在此向您赔罪！”

康索讷急忙将朱子搀住，爽朗笑道：“老夫本是进士，但先前常年率兵厮杀疆场，养成了武人的粗俗习性，元晦万万不要多礼！”当下，众人一同入衙。来到主位，朱子与康索讷相互推让了一番，最终依旧是朱子居中，康索讷居右、高炳如居左。

“带人犯蒋庭临！”朱子一拍惊堂木，朗声吩咐。很快，身着囚衣的蒋庭临拖着镣铐、一瘸一拐地来至公堂，随即跪下。留问道与沈浩敬相视一眼，手中皆是攥了一把冷汗。

“带知府唐仲友！”高炳如捻须说。

唐仲友着一身白衣缓缓走入大堂，他那愈发瘦削的身形映在眼里，众人都感觉不是滋味。因唐仲友还是官身，因而特地免去枷锁，还另赐了座位。他环顾四周，但见得堂内几十人面上表情十分精彩，不由微微一笑，坦然坐下。

原本喧闹的公堂忽地静了，朱子因说道：“案犯蒋庭临！你向知府唐仲友赠送紫檀扇，究竟所谋何事？”

蒋庭临忙拱手辩解：“提举所说紫檀扇并非草民之物，还望提举明察，免得冤枉了好人！”朱子冷哼一声，命人将楼钥的证词一字一句念出。众人议论纷纷，皆对蒋庭临的巧言诡辩颇为不屑。

“肃静！”高炳如朗声喝道。

不料那蒋庭临依旧否认说：“绝无此事！提举、诸位大人，草民不过是个本本分分的商贾，绝无行贿之举！”

“铁证如山，安敢抵赖？商贾生性奸诈，便没有本分一说，而今在确凿证据前还敢巧言否认，可见你素日里是贪猾狡黠极了的。不动大刑，料你不招，着杖二十，当堂执行！”朱子重重一拍惊堂木，高炳如随即掷下命签，一旁衙役上前按倒蒋庭临，抡棍便打。二十棍打得蒋庭临哭爹喊娘，几乎要了半条老命去。

“怎么样？蒋庭临，你可要招认？”朱子端坐上首，循循善诱道。

蒋庭临趴在冰冷的青砖上，狼狈不已地觑眼瞧了瞧侧边的唐仲友，但见他闭目养神，对自己的死活不管不顾，当下叹了口气，就准备如实供述。正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于衙外响起：

“小女子翠红有重要证词上告！还望提举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