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劣童玩世惹祸 手足结义承恩（1）（1 / 3）

客岁春华已无痕，

一朝残红老绿。

昨夜又听风声紧，

空屋了无声，

昏灯亦缄语。

道困路乏终有途，

晨昏暮醒存序。

风花雪月不自由，

韶华易随风，

莫教春复去。

一只秃尾孤鸟从眼前飞过，憋出并不美妙的啁啾声，打断了天椽的回忆。

又是一年炎炎仲夏，可奇剑门主峰卧云巅却是一览濯濯，高处不胜寒，总是清冷些，天椽把弄着手里的折扇，扇面绣着一只怪鸟，孤目独翅，甚是寥寂。这折扇天椽也有把一模一样的，前段时间，他突发奇想，将两幅扇面相背而融，合而为一，又找门内能手挑选良材重嵌了扇骨，将其改头换面，焕然一新。这本该是妙手偶得的好事，天椽反而却后悔不已——虽然在光亮下，双鸟比翼齐飞，可却始终前后有别，再不得相交。可鉴于如此分合多次，确不愿再折腾了，所以也没再复原。可天椽专情之心有增无减，时常睹物出神。

整整十五年再没有人唤过他天椽，世人只知道有位不出世的奇剑门主秀绝天下。他抬眼想看看风景，可却分外刺眼的厉害，遂打了个冷颤，踱下殿来。

海平不知什么时候已候在侧殿，一身的酒气，满面的痴醉，蓬头垢面油油腻腻，衣衫不整，邋里邋遢，与他目前钟灵山教习的身份极不相配，天椽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心下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海平势必大醉一场。转念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一个酒入形骸，一个酗在心怀。十一年前的这一天，海平痛失一干兄弟，自己也永别挚爱。

天椽始终没有嗔怪的意思，默默轻摆了几下折扇，当即两只怪鸟遇风而化，“活”了过来，齐头并飞，环翔着海平，好不快活。

“这扇子……是……”海平看着渐渐消失的景象突然眼中有了神，此物他当然认得，当年就是因为戚峰看到了这把折扇，才命令海平回奇剑门通报，以致海平没能和一众弟兄同赴死，共进退。戚峰身亡，石仲舟遇难，海平每每想到此处，常常寝食难安，愧疚不已。所以这些年他便深居简出，借酒浇愁。三十左右的年纪，却透着行将就木的模样。

“这种鸟叫‘鹣’，生而残躯，一世寻觅，若得同病相怜者，两翅共振或可齐飞，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我曾因此心生执着，强行将两幅锦面拼凑在一扇两侧，两只鹣虽然是靠在一起了，却再也无法相遇，相守而离心，还不如各自快活。有些事情很像这扇子的两面，一厢情愿地固执在原地，还不如随心地前进，毕竟人生就是一边回忆，一边摸索，如果回忆比摸索多，那只能说明我们还年轻。”

说罢，天椽又是一挥，双鸟迎头划出一道金线。

“那你呢？你若真的放下，又何必拘在高瓴之下呢？”海平眯着眼睛淡淡地随口说道，却犹如千斤巨拳狠狠地捶向天椽的胸口。

天椽的心里阵痛剧烈的回响，表面却只苦笑了一下，“我是在劝解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