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劣童玩世惹祸 手足结义承恩(1)(2 / 3)
说到这里,天椽突然有点想念沐晗的孩子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自从这孩子被他收养之后,如今已整整十一载,很是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而这孩子的衣食住行一干活计也全数指给了海平。
按理说这些琐事自有相关职守处理,可一方面天椽身为一门之主不能偏颇,再说自己累于门内繁事,反而容易照护不周。最主要的,天椽心里很清楚海平的心结,而且这种无处可发的执拗在漫长的回忆中很容易转为了对这孩子的怨怼。所以天椽把孩子交给海平抚养,也是希望,朝夕的相处可以渐渐泯消两个同病相怜的心下的伤痛。
“承凡最近如何?可长高长壮了些吗?”
海平也猛地一顿,好像搜肠刮肚般地思索着这个名字,涣散的眼神中却是出奇的复杂,承凡是天椽起的名字,希望他能“承志受命,甘为凡介”,也算是成全了当初对沐晗的承诺。可海平无论如何就是对承凡亲近不起来,即使这孩子乖巧懂事,尊孝有加。他何尝不知道不该对承凡有所怨怼,但每每看到这孩子,仿佛眼前又出现戚峰撑剑而亡的样子和石仲舟等兄弟枯焦的尸骸,耳边想起亲友哭天喊地的声音,虽然他们没有怨自己,可终究是自己苟且地偷了半生。
“嗯……”过了半响,海平才从鼻子哼出一声,算是应和了。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这算是回答了吗。
“嗯是什么意思?罢了。”天椽早就对海平慢半拍的反应习以为常,“酒醒了吗?醒了跟我去看看承凡吧。”天椽猛地拍了拍海平的肩膀。
海平盯着天椽许久,含糊地又“嗯”了一声。
“那你收拾一下再走,可别在孩子面前丢了丑。”天椽拂袖先踱向了门去。
许久海平才反应到,“收拾?收拾什么?走?要去哪?”
要说这一天之计在于晨,奇剑门也不例外,此时正是四峰门徒练功的时间,觉剑坪内外山呼海啸,好不热闹。
此时承凡正在觉剑坪外一野亭远远地学着师兄们练剑,头上扎着缁撮,身着对襟短衫,只是颜色杂七杂八,像是不同衣物漂洗时串色了一般。估计是哪家弟子洗坏了衣裳,被承凡捡了去。许是清晨微凉,外面又罩了素薄的盘领衣,只是衣身略大,只能把底边掖在小袴之中,显得极为滑稽,但是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自理能力已经很好了。
只见承凡一脸的虔诚,目不转睛地盯着觉剑坪上练晨功的师兄们手里的一招一式,时不时地跟着比划着招式。另一边白泽匍匐庭前,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虽然海平奉命监护,可打从承凡有记忆起,说到海平,除了门内的重要会议,就很少见他出门,他总是窝在院子里喝闷酒,更别说传道授业了,倒是白泽陪他多一点。
所以大部分时间,承凡都会躲在这里偷学。奇剑门虽说秉承有教无类的剑道,但却是极看天资的所在,大部分门人多是世家传承,也有些是天资出众或是机缘所至,由四峰首座或教习领上山修行。门内授业规程极严,弟子须得十四岁及年才能分峰入学,在此之前统一寄宿在学舍,由课业训导,教授蒙学、基础剑术和心法,分峰入学之后才由教习指定师傅亲授。所以几乎所有世家子弟都会在家上私学,十四岁上下才拜入奇剑门。
而承凡在门内无亲无故,海平又无心过问,门主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也无非是问些吃住的问题。
不过承凡已经很知足了,像他这样的孤儿奇剑门还有很多,说起来自己算是幸运的了。也许是幸运招来了妒忌,门内的弟子对承凡多有为难,承凡只知一边躲让,一边愈发刻苦,切不能给海平和门主丢了颜面。可这荒废的学业唯能靠“偷”来增进一二。
天椽和海平落定庭外,远远地看着承凡咿呀咿的喊着拍子,小心地挥舞着木剑,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天椽脸上略有忧伤。海平也看的不是滋味,和那些世家子弟比,他也曾是这些孩子的一员,深知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的心酸,他们大多无父无母或是身世离奇,在这里任何人的关心对他们都是一种恩赐,他自然地想起了戚峰,心里又是一阵颤栗。
当年一战,举门皆惊,可确切的经过却无人知晓,只当有外邪来犯,七位守值人浴血奋战,只存海平独活,多亏门主亲临,这才荡平祸端。门主从贼人手中救得男婴一名,就是如今的承凡。至于过程和始族种种,只有天椽和海平知道。承凡的身份更被天椽命令作机密,一是避免因为始族来袭而引起门内不必要的恐慌,二来算是保全了承凡。因为流云阶一战,钟灵山首座丧夫,俱形峰首座丧子,其他几名守值也皆是各峰之殇,若是让人知晓其中内幕,必得加倍算到承凡头上。可即便如此,流言毕竟还是传了开来,虽然各种版本甚是离谱,可到底人言可畏,再加上四峰首座的有意无意纵容,承凡自小受尽了门内的冷眼和欺凌,天椽为了守住当年的秘密,也不好对承凡表现地太过特殊,慢慢的,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承凡也就越来越孤僻,自动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天椽不知道如果沐晗见到这一幕做何感想,这孩子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自此孤苦无依,这难道就是她对孩子期许的生活?
天椽不敢继续往下想,只得把味起承凡的招式,天椽看的仔细,承凡虽没受过剑道教化,一招一式却精准利落,大有练家子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