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魂归梧槐镇（2 / 2）

“我都没来得及掩埋他。”武轩远嚎啕大哭起来，“曹旸兄，我对不起他，在战场上，他救过我的命。”

曹旸也跟着呜呜哭起来，两个人就像女人家那样失魂落魄的哭着，全然不顾有没有人过来看见听见。

过了很久，两人哭罢，曹旸说道：“走吧，我们带着他回家吧。”

他打包好贾良的遗物，抱在胸前。武轩远背了一路，现在该到他护送的时候了。

他将疲软无力的武轩远从椅子上扶起来，领着他走出私塾，沿着贾良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麦田、玉米地、洋芋地、菜园圃间的土路缓慢走，走过几颗大梧桐树，穿过槐树掩映着的残破斑驳的土院墙、颓败老旧的土坯房、槐木做的篱笆大门夹着的巷道，这一片是镇上最穷的佃户住的地方。

随后转到了房舍看起来还算高大宽敞，也不算老旧的区域，不大一会儿，来到了贾家。

推门进去，贾家的老老少少看到曹旸和武轩远进来，脸上露出客人来的喜悦，但又似乎挂着莫名的怅惘惊惧，也许他们预感到了什么。

提前牵着牲口回家的贾钜，看到曹旸抱着行囊，带着个不大熟识的人进来，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立即让曹旸先带人进堂屋去。

曹旸带武轩远走进堂屋里，看到坐在炕上吧嗒嗒抽水烟的贾襄老人，问候道：“老人家，今天在这边吃饭吗？这两天病好了莫？”

“两家子一起干活着里，今天在我哥家吃饭。”贾襄用那洪厚的声音说，“这病好多了，急着哩，等病好了，得上地去，不然麦子黄了，不是让我哥和我侄子去给我割的。”

“贾善给你割麦子，也是应该的。”曹旸说，“请陈炳德给你多看看嘛，肯定就好得利索了。”

“炳德娃娃给我看着里，看的好着里。”贾襄捋了捋白胡子说，“你们坐下，坐下说话。”

曹旸将包裹放在了堂前桌上，和武轩远坐在了木椅上。

这时，贾善的女人迈着小脚的碎步进来，倒了两杯茶水，见有生人，没敢抬眼，又出去了。

曹旸和武轩远还没喝上一口茶，白发皤然的贾钜在廊下拍了拍身上的土，跨过门槛儿，走进了堂屋，说道：“刚好，饭快熟了，你们吃点。这位年轻人是？”

曹旸不敢隐瞒，说道：“他是武轩远，贾良军营里的好兄弟。”

贾钜说道：“我儿回家时提起过，和他说的一模一样，很有英武气。”

武轩远站起来拱手行礼，说道：“叔，您过夸了。论英武，我咋能与贾良兄弟比。”他觉着再此悲从中来。

一阵脚步声从大门传进来，到了厨房，听见从水缸里用马勺舀水的声音，接着传来咕咚咕咚喝凉水的声响，又是一串脚步，随即从堂屋门口露出一个声影，正是贾善。

“这天气多变，怕是要下雨了，今儿回来的正是时候。”贾善边走边说。

曹旸和武轩远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天空没有夕光，浓云密布，刚起的风刮得树冠摇摆，让应该还没到夜幕降临时分的天空暗淡了下来。他们沉浸的悲痛中，根本没心思观察到天气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