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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周三上午收到了公司的通知:本周五下午2:3召开本次论坛报道的总结会,请全体员工务必准时参加。我看着这条通知,目瞪口呆。
“都是一成不变的套路,你在公司待久了也能预测。”今天午休我主动约黎呐出去散步,向她表达我对她“神”预测的惊叹之情时,她不以为然地答道。
黎呐低头看了看地面,又说:“后天那个会就是给那四位开的表彰大会,没咱俩什么事,你听着就是。”
“啊,不能吧?领导明明也给咱俩分配了任务嘛!”她这话说得我可不高兴了。中英文直播页面上填满了我俩发的消息,领导怎么会看不见?我想起那两天半的直播,脖子和腰又开始隐隐作痛。
黎呐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我也只好闭上了嘴。
周五下午,13楼大会议室,动感北方1多号人悉数到场。这个会议室也是电视台的,每当我们开全公司大会时就会借用。领导们和将要发言的人已先于我们在主席台上就座了,我扫了一眼,有王总裁、章总编、汪彬和刘彦俊。
章总编发表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刘彦俊便开始代表前方四位记者汇报那几天的工作,从接到任务后如何积极筹备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为了抢占好位置,他们每天早上要赶在其他媒体记者之前到达会场;中午如何边吃盒饭边讨论工作;如何连夜赶稿,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等等,滔滔不绝地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台下鸦雀无声,我也听得津津有味,心里连连赞叹。每次在电视上看到记者手拿话筒、气定神闲地站在现场进行实地报道,或者把话筒“杵”到被采访人鼻子底下时,我都觉得当记者真是神气极了,但从没想到记者们在背后要付出这么多辛劳。我看到王总微笑着频频点头。
轮到汪彬介绍文字直播的情况了,我的精神为之一振,竖起了耳朵,身体也不自觉地挺直了。汪彬努力地说着,连我们顾不上喝水、没时间上厕所这样的细节都说到了。我明白她是在极力说明我们的辛苦不亚于前方那四位,我却越听越泄气。她的发言太过平铺直叙,语调也缺乏抑扬顿挫,远没有刘彦俊说得那么精彩跌宕。我看到王总变换了好几次坐姿,台下的听众也变得不耐烦,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玩起了手机,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我暗自替汪彬着急。黎呐坐在我前面两排,半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汪彬只讲了不到半个小时,我感觉她要是再多讲一会,台下就该有人睡着了。
最后是王总做总结发言。仿佛是终于捱到了汪彬说完,他没等汪彬的话音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开了腔。王总一张口便大赞前方那四位,点着名字把他们挨个夸了个遍,什么“敬业”、“专业”、“精益求精”、“不辞辛苦”、“以大局为重”、“不计较个人得失”云云,末了还号召全体员工向他们学习。我无心欣赏这些溢美之词,一心只盼着听他怎么评价我们的文字直播。
2多分钟过去,我总算听到了一句:“新闻频道和英语频道两位留守编辑在汪彬老师的带领下,圆满完成了中英文文字直播的任务。这次的报道非常成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代表公司再次向大家表示感谢。也希望大家今后再接再厉,创造更好的成绩。好,散会!”
完了?这就……完了?甚至连我和黎呐的名字都没提!我们两个的辛苦在领导眼里就只配得上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如果说之前我对黎呐的“预言”还是半信半疑,而现在,她的话果然字字应验。我一回到办公室就约了黎呐下班时一起走。其实她跟我并不同路,一出这个大院就各奔两个方向。但她对我的意图心领神会,欣然同意了。
我俩绕到办公楼后面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个垃圾桶,平时总有男士们在这里吸烟,但现在除了我俩空无一人。黎呐静静地听着我发泄,不插一言。一直等我说完,她才淡淡地一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表彰大会没咱俩什么事,领导只看得到冲在前面的人。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你习惯就好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能习惯,我可习惯不了!”我依旧气愤难平,“王总不是当记者出身的吗?他拿脚指头想想也能想得出咱俩干了多少活!我也不图公司怎么表彰咱们,起码开会时提一句,咱们也不算白受累呀!”
黎呐笑得更开怀了,不过那笑容也还是显得无动于衷:“你让领导去琢磨这些细节吗?”
“这……”我顿时语塞,眨着眼睛看着她。
“这也是主管们霸着采访机会的另一个原因,谁不想出风头啊?”黎呐收起笑容,换上了平时那副冷漠的面孔,“汪彬也是个闷葫芦,只会闷头干活,不会表功,明明干了十成,憋了半天劲也只能说出五成。你看她刚才在会上的发言,明显没有刘彦俊说得花哨吧?”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此时我慢慢冷静了下来,“刘彦俊说的也都是真的吧?他们确实干了那些工作,只不过被他夸大了一些……”
“他说的当然是真的,”没等我把话说完,黎呐打断了我,“但夸大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说?”
“比方说,他话里有个明显的漏洞,你没听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