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2 / 5)
takecare,yatouforgetme
fareell
zhou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以bye这个词来结束整个邮件,而改用了fareell。
高中时我读痞子蔡的小说就学到了,fareell,有“永不再见”的意思。
我病了。很多年没有发过烧了,但这次,我居然烧了三天。第一天,我还强撑着上了一天班,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没有下床,一会昏睡过去,一会又醒来。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嘴唇干得裂开了深深的口子,裹着两条厚厚的被子还冷得发抖。不用试体温表我也知道,我全身上下像着了火一样的烫,恨不得连呼出的气都能把水烧开。这两天,我是靠着白开水和两包饼干捱过去的。
小成根本不知道我病了。早上,我听着她从房间里出来、去卫生间洗漱、出门上班;晚上,我听着她从外面回来、去卫生间洗漱、回房间休息。白天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屋里死一般的寂静。也许我就这么死在床上也不会有人知道吧。想到这里,我凄然地笑了一下,这一笑,牵动得我又咳得死去活来。
我没吃药,也没去医院,因为我知道这病从何而来,纵使什么仙丹妙药也无济于事的。
小时候每当我生病,妈妈就会用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搂着我坐在床上,轻轻拍着我的背,嘴里念叨着“小丫头,快点好”,还给我讲故事,喂我喝水、吃东西。我蜷缩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被妈妈身上的气息包裹着,也就不觉得那么难受了,甚至,还有些享受。
我想家了,特别特别想,刚来bj的那段时间都没这么想过。
周欣并没有告诉我他离京的具体日期,也许给我写邮件的时候还没有定下来,也许他并不想让我知道。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是在4月初,那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要是能在他走之前再见他一面该有多好啊!
刚刚能去上班的那天,一下班,我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地铁,在公主坟那站下了车。还不到18:。我想,如果周欣还没走,那么我就在这座办公楼下面,找个隐蔽的角落等着,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偷偷地看上他一眼就好了。
但我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远远地看了看那座楼就离开了。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很不明智,同时我也应该尊重周欣的意愿——那封邮件就是他最后的道别,他不想再见到我,也不想再被我看到。该死的理智!为什么你只能控制人的行为,却不能控制情感?
4月底,一个晴朗的夜晚,我坐在什刹海边的一个露天咖啡座旁。“五一”假期邻近,这里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湖面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比白天还要热闹。这次要不是黎呐提议,来bj好几年了,我竟从没想到来这一带转转。
一阵微风拂过,面前热巧克力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腔,也在我心头激起了一串细细的涟漪——好像,那年三里屯的风。只是,风依旧,人不再。
我从湖面上收回目光,对坐在我对面的黎呐说,我开始理解她为什么喜欢简单、悠闲的生活了,也越来越羡慕她拥有这样的生活。至少对于当下的我来说,这样的生活只是个梦想。
黎呐垂下眼皮沉吟了一会,忽然问我,想不想回老家工作。被她这么一问,我一时间有些茫然。我承认,自从小关和周欣走了以后,我的心态改变了许多,这么大的变化连我自己都有点难以适应。当年那个一心向往外面世界的我,渐渐开始怀念家的宁静与闲适。不过我到底已经在bj生活了好几年,真的让我就此放弃过往的一切,回到老家重新开始吗?我还没有认真想过。
6月,房东对我们说,他打算把我们租的这套房子卖掉了,7月中旬之前我们必须搬走。我们在这里只住了半年,感觉才刚刚安顿下来。而这一次,我们除了照样讨不到违约金以外,还要应付来看房子的买房客,有时是在周末,有时是在平日的晚上;有时房东会提前打电话知会我们一声,但更多的时候是直接就带着人过来了。他们旁若无人地这看看、那瞅瞅,粗声大气地指指点点;有的看房客还抽烟,烟灰弹得到处都是,屋子里全是烟味,呛得我和小成不住地咳嗽。
那段时间小成也不敢在公司加班了,每天晚上早早地回来。我俩一边抱着电脑分头找房子,一边提心吊胆地等候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看房客。我们一次次地被迫把房间门敞开,把自己的私人生活暴露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我们也不敢再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放松地休息。我们不仅要把尊严扔在地上任人践踏,也越发为自己的安全担忧。小成苦笑着对我说:“谁让房子是人家的呢?咱们还是尽快搬走吧,别等到7月中旬了。”所以6月底,我俩刚一找到新房子就立刻搬了过去。还是在西客站南广场一带,这一次,房租又增加了8元,房子的条件跟我们现在住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