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游说（1 / 1）
店长答应的爽快，但是听到他要多带一个人，而且还是绝对不能带去与轩见面的人，辕就不太乐意了，原本，让店长动身前往京兆城就是为了不让两个“继承者”见面，要是店长执意要把人带过去，那轩付出这一个古玉扳指还有什么意义。
经过短暂的思考，辕拒绝了店长携带一人的要求：“不行，要商量的事很私密，关乎到我的死活，我不愿意多让一个人知道。”
“放心，我会管好他的，”店长拍拍辕的肩膀，“你只是个牵线人而已，我也知道你那位托付人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我得趁着所有当事人在场才能说清楚。”见辕还是紧闭着嘴巴不肯松口，他又打起了感情牌：“其实我也只不过是个搭桥人罢了，咱们都算是给别人擦屁股的，自家人何苦为难自家人呢，你说是不？”
“你给谁搭桥？”听到这句话，辕终于开了口，他向店长询问到，短短的几句话，他听出了许多秘密，似乎对方对他们的世界极为了解，所以他准备稍稍向对方探下口风。“一个糟老头子，干活干了一半没干完，死了，所以我得帮他擦屁股。”店长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把他的委托人说了出来，并不在乎被站在旁边发呆的恶鬼听了去。
“扳指拿来，这生意我不做了。”辕不认识什么老头，对方的回答也并不能打动自己，既然交易无法成立，他也不想和对方浪费口舌。“诶诶，这卖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明知道对方没法从自己手里抢走扳指，店长还是忍不住飞身过去保护自己的宝贝保险柜，“就是这一代的魁皇，那个影子龙皇！”他冲辕喊道，为了保住珍贵的老古董，他也不当什么谜语人了。
辕记忆中存有影皇这一名号，在降世前，“源”会将当前文明的各类尝试打包灌输进引导者的精神，以便他们能够更完美地完成自己的引导任务，但是在辕的记忆力，也仅仅是提到过影皇罢了，“源”也不可能对每一个文明都了如指掌。如果说龙皇保证了云汉这一古文明的延续与运营，那么影皇就是这一文明最后的保障。辕一直认为，影皇就是他所寻觅的“传承者”，即使在遇见湖中人之后，他仍对影皇抱有一丝信心，如今，他却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个最后的保障早已消亡，这使得迷茫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大脑。
好在因为提前打了预防针，他宕机的时间不算太久，狠狠地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辕重新开始思索起来，虽然轩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不愿与跟前的恶鬼碰面，自己也不希望两个“继承者”因为自相残杀夭折一个，但是一个影皇的话语权显然大过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一件能让影皇在死之前还念念不忘以至于拜托人来处理的事，辕无论如何都无法无视。“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委托人周身安全，我就同意你的要求。”深思熟虑之后，辕决定退一步，给那逝去的魁皇一个面子。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定个屁！”店长刚准备拍大腿一锤定音，一个粗鲁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你俩叽叽歪歪个啥呢，都不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是吧，”恶鬼从二人之间挤过去，提起自己之前放在门口的行囊开门欲走，“你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桥上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想架着我回去见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老子可不想白白当了怪物的口粮，要去，你们自己去！”他走的很干脆，对二人打的哑谜没有丝毫兴趣，即使他猜到二人的行动会与他有些关系，他也不想以身犯险。“那如果我用一匹好马，还有你一直想完成的那个‘承诺’作为报酬呢？”可恶鬼的左脚刚迈出房门，店长的声音就高了起来，带着一股让他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马，他可以再抓，食物药品他可以自己找，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但是自己曾许下的承诺呢？
一个没有法度的崩溃世界，活着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活着，因此，为了一个承诺在末世中摸爬滚打或许会有人觉得愚蠢，幼稚，但那不仅仅是一个承诺，更是他活下去的信念，虽然他记不得为谁许下的承诺，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完成它，怎么去完成它，但是他愿意为了这个愚蠢的承诺而献出余生。
他转身冲向正在给自己斟酒的店长，像一头愤怒的野猪，厚重的皮靴把木质地板踩得噔噔作响，“你知道些什么！”他一把揪住店长的衣领，双目通红，之前因为贪图店长手里的货而升起的一丝恭敬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你都知道些什么！”
“别激动，年轻人。”店长一只手稳稳的拿着酒盅，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把恶鬼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我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你现在就像一个被家人抓到自己看涩情刊物的少年。”他一把推开恶鬼，晃晃酒盅，然后送进嘴里一饮而尽。
“我之前很不理解祂为什么会选择你这样的人来继承衣钵，‘黎’，你粗鲁野蛮，不够宽容豁达也不够光明磊落，虽然在现在，这些都是好品质，但是却与祂的性格完全相悖，祂并没有理由选择一个和自己毫无相同之处的人来继承祂，现在我明白了，祂看重的是你或者的意义，你的‘情’。”
“谁？谁的衣钵？继承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片大地的衣钵，继承这个原本辉煌的世界。”店长把空酒盅放在桌面上，斟满，然后把酒壶推向了余怒未消的黎，像一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我其实偷偷跟过你一段时间——别急着动怒，你老是这么怒气冲冲的，我看见过你的大意，你的残忍，你的狡黠，也看见过你的脆弱与温柔，很难想象你这样一个如虎豹般的人会露出那般悲伤失落的表情，我不知道那里埋着你的什么人，但是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你厌恶，憎恨着这个世界，可同时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留恋和喜爱，你有这非常矛盾的……人之情。”
“我喜爱这个世界？放什么狗屁！”黎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很想反驳店长的狗屁言论，他从小到大就没对这个黑暗的世界有什么认同感过，但是他心中却莫名升起了一丝悲伤让他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话来。
“跟我走一遭吧，横竖不过是一场旅行，反正现在就是在不断地旅行，在旅行途中，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还能完成自己的夙愿，岂不美哉？”店长把第二杯酒一饮而尽，向着黎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酒盅，现在该黎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是接受店长的好意还是固执己见？黎晃了晃手中的半壶酒，他很不认同店长的话，他也并不想继承什么衣钵，更不认为自己会对这个世界怀有感情，但是……
黎端起酒壶，随着喉咙滚动，那半壶酒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上好的白金龙酒，混杂着粮食发酵的辛辣与淡淡的果香，下肚后就像点燃了整个肺腑，心中那一丝淡淡的悲伤像燎原的星火般升腾起来。“你们聊，我在外边等着。”黎害怕自己愈发难以压制的悲伤被二人看出来后掩饰不了尴尬，于是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后就逃出了房间。
“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搭桥人。”辕目睹了全过程，他并没有打断二人间的对话，店长的话让他的身份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你也一样，不是吗？”店长优哉游哉地收拾着仍然散发着酒香的壶与盅。“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不是引导者，也不像一般人，更不可能是“源”层面的生命。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