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随侍(2 / 6)
霍雨儿忙道:“没事啦,田奶奶你莫要紧张我,我真的不用什么的,主要是能找到您这里,这就挺好的了。”
田奶奶道:“那好,那好,就是太怠慢了。闺女,你叫什么名字?”
霍雨儿道:“我姓霍,叫霍雨儿,您老可以叫我雨儿、小雨都行。”
田奶奶连连点头,道:“好,好,雨儿姑娘,你进门时说,是有人托你来,那是什么人啊?找我又是为何事?我只是一个没了亲人的孤老婆子,你莫不会是,不会是找错了吧?”老奶奶说着话,起初还平静,但后来渐渐地紧张起来,这声音里竟是有了一丝丝的颤音。
霍雨儿答道:“应该不会错了,但我要跟您说的,您听了可一定要沉住气啊,我说,我是田牛叔叔托……”只说到“田牛”二字,那田奶奶只口中张了张,之后竟无声无息地就向后软软倒了下去。
霍雨儿反应极快,料是老人骤然欣喜过甚而昏晕,只一个晃身,便已贴在了她身侧,双臂一环,稳稳地架住了她,一手轻拍后背,另一手自掌心向她体内输了一股细微的真气,顺着她体内经脉缓缓而轻柔地运行,助她自然醒转。
好在不一刻,老人一声大口吸气,自是悠悠醒转了来。待得望到霍雨儿脸的方向,双目之中泪水已自涌出,但她手顾不及擦泪,只抓着霍雨儿的双臂,问道:“你说是谁?你再说说,雨儿姑娘,刚刚,你说的……是谁?……”说完人已是抖得不成样子。
霍雨儿加重了些声音,长了些声,道:“田——牛——,是田牛叔叔叫我来的,专门说要找田奶奶你,他说是您的儿子,他说家就住在这里,滕州府亭阳镇堑犁村,村子最东头儿。他还说他十二年前离家,那时您老五十岁。他让我告诉您,他走后一直在想着您……他怕您不信,还让我带来了这个……”说着便掏手从背后取了包袱下来,打开,寻到了那块铜锁,塞到了田奶奶手中。
田奶奶只听到一小半之时,即再抑不住,松了抓着霍雨儿的手,捂住了脸痛哭起来,边哭边低声道:“牛儿,牛儿,是牛儿,我的牛儿啊,你还活着啊……”等手中拿到了那块铜锁,虽这手抖得厉害,但却是死死地将之抓了在掌心,犹如抓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紧紧地攥着,小心地摩挲着,又贴了脸上,即便一直在哭着,也是始终不拿下来。
霍雨儿手掌轻抚老人后背,一边又拿出自己的汗巾,帮她擦着眼泪。许久,田奶奶身上渐渐才稳了下来,哭声也慢慢止了,之后,她声音都有些嘶哑,道:“雨儿姑娘,太谢谢你了,我真是太高兴了,真没想到我儿田牛还活着啊,他这一去十二年,开始时,我真是没有一天不梦想着他能回来,后来啊,就只是梦想着他能平安无事,活着就好,但慢慢地啊,就逐渐死了心,知道这些都只是梦,恐怕他已经是不在了,今天见了你,终于知道,天可怜见,他竟还活着……也真个要谢谢你带来这信,让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哦,只是,只是,那牛儿他,他怎么没亲自过来?他没出什么事吧?”说完,她身子又是有些颤抖起来,一双无神的眼睛直望向了霍雨儿。
霍雨儿忙道:“田奶奶,您别急,田牛叔叔他没有出事,他好好的。您也不用谢我,我们都是在一个村里住,关系都非常好,帮这点小忙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们那里实在是太偏僻,很难出得来,这一次我出来了,他还不得出来,所以就托我先带个信,也让我方便时可以带您过去。所以,再过些天我就要回去,如果您老人家想去,我却是可以带您过去的。”
田奶奶又是抓住霍雨儿手臂,喜道:“是吗?我真的可以过去?那太好了!我自然愿意去,也还能走得动,只是要麻烦你领路了。但你们到底住在哪啊?怎么这么难出来?……”
霍雨儿道:“我们那里您去了就知道了,我也不好形容。带您过去也不麻烦。只是我刚说了,眼下还是有点事要做,还不能马上去,但多说一、两个月吧,我应当就能办妥了,到时就能过来接您。”
田奶奶道:“好,好,太谢谢你了,雨儿姑娘,我能等,能等的,你不用着急赶,别影响了你的事。还有,你们那里究竟是怎么样?我很想知道,你能多留一会儿在我这里,先给我说一说吗?尤其是牛儿的情况?这不会妨碍你吧?他到底是怎么了,不能回来呢?……”
霍雨儿回道:“我今天本就是特地来专门找您,一点也不忙的。田奶奶您一切都安心,我就给您讲讲我们那边和田牛叔叔的事,我慢慢地说,您放心地听。您听好了,我们住的是在北面方向,一个挺远的地方……“
她就把那遗世之地大体的位置、里面村中的情况、田牛如何和琴姨一起去的,怎样营生,又二人如何由互相扶持、彼此相爱,直到发展为最后成亲、琴姨怀胎等等事情,间杂自己和师父与之有关的一点事,讲了给田奶奶听,只将其中奇幻的部分隐去,唯独留一点,即是将一直不得出入之原因推说有高人掌管门户,也告知了她这一次是偶然能出入,但田牛因为要顾及琴姨母子,所以才没能出来。再一个,即是将他失去手臂的事瞒下了没说。
田奶奶听得频频点头,开始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听,但却一句话也不插言。待听到了田牛终于苦尽甘来,与琴姨有情人终成眷属,并且还怀上了孩子之后,老人终是转成了发自内心的笑,嘴里不住喃喃着“好啊”。
霍雨儿看着满头白发、一脸皱纹,又瞎着一双眼睛的田奶奶,听着儿子的消息,一时哭,一时笑,而那块铜锁自打入手后就一直没有松开过,始终是攥着,不由得也想到了自家的亲人和师父,内心一阵酸楚,一时险些也流出泪来。
这一说话间自是没注意时辰,待全部讲完,天色竟然已见得晚了,屋内便开始黑将下来。
田奶奶此时似也恍然意识到了天晚,忙道:“太谢谢你了,雨儿,给我讲了这么多。你看我只急着听牛儿的消息,这天色是晚了吧?你还没吃东西,我这就去做饭给你吃。今天你就住在这里吧!也再多给我讲讲你们那里的事情。”说完,她就要下地去做饭。
霍雨儿赶忙拉住了她,因记得进村时看见村西边似开着家饭铺,内中当是有现成的饭菜,又见过田奶奶这里已然无米下锅,便道:“饭您先不用忙,我见村西边有饭铺,我自买来些与您吃,您且好好休息。”说完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就欲出去。
田奶奶忙道:“那怎么行?那饭铺是很贵的!你来这儿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怎么好再让你破费?雨儿姑娘,你的钱自留着,这路上少不了还要用的。我这儿还有粮食……”说完就要抢着去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