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1 / 2)
接上回,长老拄拐来到梁大伯家的厅堂,早些时的两位干练的青年一左一右地扶搀,口中:“父亲,您慢着。”
他俩便是长老的儿子,是林村最中枢血脉的继承者,是未来的长老,是林村的未来。
梁大伯和梁大娘率先下桌,其他人也随后跟着,把长老迎到正厅的主座上,“长老年高,何事(之有,我唤而去便是,怎既(这样来了?”
“我烦不必(不用担心我,介(这几日——大日子,我该贵宾亲迎(我应该亲迎贵宾。”
我和父亲受指上前,“长老……”
“嘎原他,还好嘛?”其实指我祖父林峰原,“嘎”字是音译,有亲昵的意味。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方言中的爱称远不止“嘎”一种,而且不同的爱称之间还有亲昵程度、长幼关系甚至名字音韵的区分,我和父亲不太能讲出所以然来,哪怕土生土长的村民们也不太能。
“好着,好着,身子硬还。不过迈(老了,瞧病先生(医生’不远走’的嘱道(说不要远行。”
“莫我骗的,好着的人见的着先生(医生?小僧(年轻人,你说,嘎原他重病不重病?”
“恕怒了您叻(不要生气,话就先亮了(我直说,伽丽梅亚那儿不病也兴见大夫先生的。”
围观众人都惊异地纷语着,莫不是这样的一段沉默,我或许根本注意不到,这里竟聚了那么多人,仿佛长老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或者说其便是魔笛本身,但凡发声,身后跟着的,就都是林氏的所有血亲,他就是魔力本身。
“你细叨(你详说,不重病何医?不病不用医,小病不需医,说伽丽梅亚又妨何?”
“这细查得仔哩(问得好,扁鹊瞧病桓公,自腠理而公无感,是不病;入之肌肤、肠胃,是小病;适至膏肓,初有觉察,却晚。是病从小,伽丽梅亚医疗发达,家父定期咨医,故避有患。”父亲的口音也跟着文本书面化起来,字句铿锵,有理有据,旁人不禁赞叹父亲吃过洋饭自是不一样。
长老眼神渐收锐利,眼球的光面由平滑掀起波澜,闪烁。“就好,就好,我其实识出了字的他写(他写的字,比离别时好的多。不过一个人的骨子是会渗入字中的,字的骨头便是人的骨气,他的,宛如当初。”长老仰头看着星海,映射在眼睛的大致不只是星星们吧,“正事吧,谈来。介次续谱的意义重大,是百年一遇的大事,恰逢我族长,定保证不差错地好细节一切(一定要保证一切细节不出错。”
“长父(长老在方言里的另一种常见叫法,我携家父的夙愿而来,二之来因(原因有二。一来要把灯儿添、谱写续(续写族谱,此大事吾辈岂忘?二是欲有寄子吾仁(让我儿子仁寄住。家老有期之童,长斯(父亲年幼时住在这里,所以别情(有特殊的感情。遇我生,战乱,寄我不能,我根不使(使我没有扎根在这里,不愿其如(不满足他的愿望,因此务必根孙于是,体历风俗。”父亲的方言说得很好,大家都很放光眼睛,只不过用词语调之类的还是和当地人有着较大区别,硬要说的话,略显书生气。
“我可(我同意,原孙仁便是我嘅孙儿,视是我自己出嘅(视为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