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1 / 7)
过了几日,清晨时刻,屋外飘起了雪花。明澄起床观望,发现土壤已经点缀了一层白色。已经过了对雪产生别样之情的年纪,他洗漱完就去弄早餐了。
将楼上几人叫醒已过大半小时,直到盛出来的面要凉了还不见下来,他又上去了。只见室外阳台处传来些许笑声,原来是阿雪和阿鼎在堆雪人,正从各地捧一把积雪来汇集上半身。他去到明理房间招呼了几声,随后进到了阳台。
他在围栏上拢一把雪,往两人脚下砸去,随后被他们以不要打扰堆雪人为由拒绝了打雪仗。他也爽快地去收集雪,从围栏的一头用一撮雪滚到另一头,很快就有个可观的小雪球。阿鼎捡了几根树杈插到了雪人的下半身,又折了些小树枝镶在了它的肚子上。雪人模样渐渐成型,只见阿雪匆匆跑去屋内,差点滑倒。
不一会,她出现在了门口,只见戴着顶针织帽,攥着几颗大小不同的纽扣,一双羊毛手套塞在了口袋里。将纽扣镶嵌在雪人的上半部分,不一会就确定了眼睛与嘴巴,鼻子则用一支铅笔给代替了。模样弄好后,她又将针织帽扣在了雪人头上,而后又将手套挂在树杈上。装饰有模有样,可爱至极,像个被裹成大粽子小孩,只差一条不显呆板的围巾了。她让明澄给拍照,过后,他感觉时间不早了,说要去父亲那边后就下楼了。见他出现,她朝他扔雪球,直至再也砸不准。
室外的雪景显得外界更为寂静,那些常青树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马路上却只能看出点融化后的湿漉漉,只能在马路牙子那看清一点仅剩的白色。父亲住的小区,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仿佛这儿只允许四季如春,也难怪楼下只是些散步的大人,只怕是没有一个小孩愿意接受这样的冬天。
去公司的路上,父亲没有对雪产生半点言语上的感悟交流,只是呆呆看着窗外那些被清扫过后的残渣,口中也只是念叨着“快过年了”,不知是不是传统里又大一岁的婉转说法。
冬日雪夜临,清晨白浮浮。
大火过云间,六角归上空。
正午景如昨,水沁况如春。
当令值岁寒,雪散土结坚。
屋檐窗台落,树梢衣冠犹。
雪俑祭自然,纯洁赐恋人。
公司里的事越来越多了,像是趁着年关全部堆积到这些天,把他压得死去活来,就连中午吃饭也不得再去休息室里坐着,更别提去楼梯口那吹吹风了。公司里已经有一部分人在放年假,似乎是年后提前上班的一群人。明澄又不爽了,想到年后自己肯定也是其中先锋一员。家中不仅有财务要做,公司也还一堆杂七杂八的事,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竟如此磨炼。
也难怪他会这样想,因为父亲还是同往日那样,要么独自看报纸看手机,要么就是和朋友闲聊。本就不愿来上班的他,又见父亲如此对待,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哪怕是任何一个人提及此事,他或许都要指责父亲一番,直至令其羞愧难当。好在这些天没有人过问,就连继母也不问了,似乎是从父亲那听了什么;或也知晓了年关事多,不提及便是避开烦恼之事,也算是无形的解压方式。可越是没人关心,他就越是气不过,若是真如年关事多的事实也罢,可他更多的是厌恶父亲在一旁闲坐,甚至连话语上的犒劳之词也没有。如此又怎不会将气愤与埋怨都指在父亲身上。
终于在一个下班的夜晚,他向父亲不经意间吐露了自己的操劳。他告诉父亲,说这些天很忙,每天回家都很累,更没有时间再去做家中财务的事。事实上一直以来他也没有去做,只不过是撒谎让父亲认识到他很累罢了。父亲只是说年关事多那一套,没有减负的意思。他只好降格将财务的事交给明理,父亲犹豫了一会,这才明白了他或许是累了,但也只说了些会合理安排事情的客套话。这些话在他听来没有一点用处,不仅是听出了缓兵之计,也听出了父亲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那结果还会是一个人孤军混战,还要听着父亲满嘴的大话和碎话。
父亲安静了一会,又对他说:“财务的事不要让明理一人做,让阿雪也参与。”明澄不知何意,这么做与减轻负担有什么关联,最后到头还不是一人花上些时间去整合,最多只是再多个人在身边而已。可她在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在寒冬的日子里,多个人呼气取暖吗。他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愚蠢感到鄙夷,而后的一路上就再也没理会父亲了。
回到家,他就令阿雪也去做财务的事,但她不情愿,于是又补充是父亲说的,还说只要赶在元宵前就可以。她这才松了口气,说着时间还早。其实更多的是她知道自己不做明澄也能在期间挤出时间去完成。见了她那出神时留下的笑脸,他及时将她唤醒,令她不得偷懒,定下指令,每日至少工作两小时。她对于正经事不会马虎,这次也不例外,爽快地答应了,可不知道的是里面又藏了多少个鬼点子。为了让她好好工作,他只好说如果提前完成会把那件襦裙亲自送到手上,还让她将身体指标量好。
对于古装,他是没底的,至于兑现,那也不是第一次耍她了,大不了又弄件便宜的花哨的赔给她。有一次也是用这样的招式骗了她一次,将一件廉价的衣服说成是托人买的,其实是一位父亲好友认识的服装匠人制作的次品,因尺寸的原因未达标,所以让他得了去。当时因和明理串通好,都说看起来没问题,而她没过多久也就忘了此事。
她去房间拿来尺条,让他压着,很快就将这些尺寸写在了纸上,就手脚的长度也写了上去。她将纸条折了两下,塞到了他的口袋里,叮嘱了些话,最后索性又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写进了备忘录里。
期望越高,伤害越大,他心不安,却也只好强装镇定,又令她在做财务时也要有这样的细心。最后领她到了楼上,让明理交待如何工作,而后独自去书房将电脑拆到了三楼。忙活一会后,阿雪认真看起了插入的储存盘内容。
年二十八,明澄只要工作到今天就可以放假了,他满怀欣喜对待今日之事。下午开最后一批人的年会,有人上台表演了节目,有人唱歌跳舞,由于他对年长的男子与女子不感兴趣,只是在表演完时跟着鼓掌。他没有参加任何一个节目,一半是不会,一半是不愿。想着若有比吃东西大赛,那还可以与之较量一番,即满足了饱腹,又满足了食欲,可谓双赢。
抽奖环节时,他得了个保温杯,特等奖被一位好看的女子抽去了。他怀疑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原因并不是那位女子会抽到特等奖,而是自己只抽到了个保温杯。眼看特等奖得主就在身边,这不就是与特等奖相差丝毫吗,不也就是自己差一点就可以得特等奖吗……如此云云,举办方有偏袒之罪,女子有怀璧之罪,自己有怀才不遇之恨,其他人有不作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