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 / 7)
这种混蛋的想法闪过一念,而主角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未得大奖的参与人。这一念过去,他自责,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和那些确实是这样想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毫无区别,只不过鼠辈不敢承认而已,而自己……
手中的保温杯此刻又因他那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变得神圣了起来。此保温杯非彼保温杯,它是能保住自己作为人的温度的保温杯;是能保住道义鲜活度的保温杯;也是能保住一个与大奖失之一毫的参与者的面容,保得了人情世故的保温杯。
看来,还有比拿保温杯要惨的人,那就是拿了些父亲朋友店里的折扣卷。这在他眼里如同废纸,甚至一点价值都没有,若要兑现,还要自己去花钱,真是可谓亏本。
很巧的是父亲抽到了折扣卷,这使他取笑,看来认识的人当中终于有比自己更差的奖励了。其他人也大笑,认可了此环节未有作弊的行为,而父亲似乎不甘心,想要重新再来,但被其他人拦住了。
父亲回到了观众站位,将票交给了明澄,而后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保温杯。他这才发觉父亲不是那么好心,而是要交换奖励,可刚和保温杯建立起的深厚情谊,怎会接纳几张毫无用处的废纸呢,于是很直接地甩开了父亲伸过来的手,还说了句大不敬的话——“走开,几张垃圾也想和我换。”父亲表了一个歉意的眼神,而后笑了,随后又走去其他人身边,最后回到他身边时,手里拿的已经不是扣卷了。拿着个棉娃娃的父亲仿佛是在炫耀一般,竟还有脸问换不换。他固然不会让其夺取保住道义的底线之物,所以表明不换,也厚着脸皮说除非拿个前五名的大奖来换。说完,这会是父亲对他无视了,像小时候那样骂了他几句就离开了。父亲的离开不是给他去弄个前几名的大奖,而是觉得他对交换信物“无可救药”了,索性就远离了这顽劣的孩子。
那些抽了折扣卷的人恨不得当场用掉,大声约同事结伴,很快也轮到了明澄,是最初见过的那几个女子。他不解这几位女子明明在自己眼皮底下抽到的是其它奖励,为何会有属于低等奖励的折扣卷。原来是折扣卷真被得主当作废纸一般流传在大部分人手里,这又不禁让他感到悲哀,这些人不懂爱惜的面子,攥紧这些被他人贬低成的废纸便是维护尊严的最好办法;若将其送人,何不是将脸面放在地上供人踩踏呢。
有位女子将一张折扣卷塞到了他手上,并说出“这次我们一起去吃,我请客,下次就要你请我哟”,一时间他手里已有了好几张折扣卷。他笑嘻嘻,没有拒绝她们的理由,但也没答应赴约。“要不是我只得了一个保温杯,我也送给你们了,可惜一个分不均”他面对热情却无从下手。互表感恩之意,当说到具体时间去吃的时候,他自知这不是能接得住的话,索性就按照她们说的定。好巧不巧约到今天时,他不敢表有犹豫,强撑着男子气概答应了。
散会时,他请示父亲让今晚的聚餐报销,父亲不答应,说带女孩吃饭要拿自己的钱主动买单。没辙,他也不再过问什么了。不愿意赴约,并非是心痛女子和自己的钱财,而是认为将钱花在这种地方是不值得的;浪费自己的钱倒可以用道义去修饰,心里也好受得多,可浪费女子的钱财,内心却不能为之解释,更不能代她们的可惜而开脱。二者都指向不值得,那此聚餐完全就是由父亲引导的罪恶开始。
喜欢过度胡想的他不愿意时,总是会为自己的修饰一番且也加在他人身上,再得出自身想要的结论。却又显得大度,很快就忘记了刚脑海里的那些分析结论,转而想到把明理叫过来,让他代替聚餐。也许明理会喜欢这样的场景,也能应付过来,更何况只是吃餐饭而已,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去。于是他打电话给明理,说明此事,却遭拒绝;又退步说一起参加,也被拒绝,还被鄙视。此刻明理的行为并没有让他加分,反而说明理不懂事,总之二人互相看不起。
几位女子直接到办公室向父亲要人时,明澄是惊吓了,也没想到父亲会是通情达理的,让这些人提前放假了。下午未至傍晚时刻,一行人来到了这家折扣卷的店面,几位女子选了个看起来算温馨的位置。摆设与格局,这应该是个具有现代个性意义的餐厅,适合于年轻人,具体要何形容,总之不是几十年前那样的摆布。
里面的东西除了比平常外面的要贵,也好不到哪儿去;里面除了摆布比平常外面要花哨,也奇特不到哪儿去;里面的食物好吃程度完全取决于食材本身与平常酱料的多少,也美味不到哪儿去;里面的服务除了服务人员的一些原本就该做到且有的规范,也没见有什么见风使舵、博学多才;里面的温度除了比外面要高一点,还是由空调和人员本身一起导致的,也不见对得温暖;里面的餐具等物品的材质除了有一层工业机械化涂抹的油漆,也不见是紫檀、黄花梨;身处地段除了是普天之下的土地,也不见有陨铁陨石,也对不起观赏稀奇的价格;里面除了能让身边几位女子开心之外,还有就是自己也可以跟着开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同龄人有着不可抗拒的熟悉感,他很快就同她们打成一片,什么成语接龙,又或是真心话大冒险,他一律没玩,都在当裁判。见了熟悉的笑,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于是悄悄给她们汽水杯里倒红酒,侃侃谈起这别具一格的主流。
借着上洗手间,他把账结了,当她们发现时,纷纷约定某时间再来,还表示谁能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于是他被无数个优秀的例子搁在了一边。
他静静笑,想着若是让明理知道自己为这事而感到些自豪,恐怕一定会被取笑。对其夸赞的是表现出的单纯而感动出的真心实意,如此,他不表谦虚,说这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也只有他会不以为然,当然其中原因也是自身对外界世间持有的迟疑之心。
借着欢愉,他问她们可有知道古装的售卖之地,她们答不知,也少见,或是对此不明。她们反问是不是要买衣服送女孩,他答是,而后就传来女子们的笑声,接着而来的就是好事之心。他只好答是送给一个亲人,别无透露是阿雪的要求,而她们听了过多的强调,也就不再胡乱猜测二者之间的关系了。没有得知地点,他也就只好将寄托交给父亲的朋友了。
吃完休息足了,几位女子提议再去附近的店铺逛逛,但他拒绝了邀请。女子们听信他有事,也就没有强求。互相道别后,也诚恳拜了早年,他的认真程度仿佛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鞠得夸张。散场,他提出互换电话号码,说过年时亲手写贺词恭贺。
分开后,明澄驱车直接回了家,至于父亲那边,都快放假了,也就不理会了,任他搭谁的车。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向父亲说,也不知晚点时候父亲会不会想起这回事,当然,即便有了责问,他多半也不会去接的。
阿雪不知带阿鼎去哪儿玩了,家里面冷冷清清的,他赶紧开了空调。翻看电话簿,找到了那位父亲朋友的电话号码。同匠人通话,自报家门后提起有无古装售卖,后来得知有制作过此类服装却无现货。
为了表明自己定做的服饰是不显粗俗的,他问起了服饰的材质……见对面是个真匠人,也就放心了,令那边约定个时间,自己登门拜访,而那边也爽快答应了。
为了给阿雪惊喜,他没有向她过问此事,直接在第二天驱车来到了一个小区,左弯右弯终于找到了那家落着帷幕的车库房。
那是一栋房子下的卷帘门车库,大概能塞满一辆半的车,容纳辆六米的车也绰绰有余。总之,在他眼里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仅此是用在两架缝纫机上。掀开帷幕,明澄向里面打了声招呼,走近与这位中年女子打了个照面。
“你就是刘老板说的那个人吧,之前见过,真是年轻帅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