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云雾浮浓,白光丝缕。
我理好袯襫,出了玄关。正值卯时,萦缭细雨,乱风婆娑竹叶。
任延筠的府邸独立山麓,寂静平息。若要步至街市,需约莫半个时辰。此行,是去药肆抓取这半月所需的煎药。
青石路面狭隘湿滑,空山鸟啼。我扶紧袯襫,风雨渐大。不远处枝侧群鸟乍起,如惊弓之势没入浓雾中。天色晦暗。
风乱迷眼。我停步,立于障木之下稳身。我将被凛风吹斜的茅蒲扶正,抬面望向半空笼罩的浓雾。已渐渐是飘风骤雨之势,虽望不穿这重云厚雾,但也无霹雳列缺。虽蹊跷,但正因此,可允我于障木下稍作休憩。
面前本是潺潺溪川。平日里只需踏着川面上浅露的平石即可渡过,只是现下凛冽风雨,平缓的溪川此刻湍急涌流,难以踏石而过。
虽可原路而返,我垂面,但是需按时服药,不可耽搁。
雨势滂沱。虽已是卯时,但已连先前的微光都窥不见了,此时光景仿若三更一般。
我整理风衣罢,顺着溪川下游而去。厉风刺面,举步维艰。我攥紧茅蒲,逆风而行,袯襫冽冽作响,衣衫已尽湿。
记忆中这长水除却那中段仅此的渡石路,别无他渡河桥。只能先行至下游,再另寻他法。
旁侧的湍河水浪翻卷,侧头看去,只是映射的暗影,但是余光瞥去,又好似人影在逆流翻涌,属实怪异。
林间空寂无生灵。想必都避雨去了。停停走走,濡湿的衣衫紧贴身侧,此番莫要沾染风寒。
不见天日,应是走了许久,周身肃冷。我停步凝神,觉这川水今日如此冗长。平日里顺着下游行去,约莫二刻便足以看见人市的轮廓。虽说今日急风骤雨,又是遮天云雾,但也不至行了许久仍窥不见人市一隅。
再向前行去,终是透过萦萦浓雾后窥见一隅阴影。近了,见是一水梁横越溪川。
何时新筑的水梁?我驻足凝望。
风势渐起。我回神,向水梁步去。踏至水梁时,周遭黑暗丛生,皆看不见了。耳侧喧嚣的风声中此刻裹携着啜泣哀鸣,幽幽然不绝。
我垂面,匆匆步过。渡过水梁,踏至岸处,风雨骤停。蛰目的日光普照,晴空无云。我取下茅蒲,不知所以。回身望去,水梁干燥明净。目色越过水梁,来时路侧的立木平静矗立着,所望之处,皆无水渍,也无风雨肆虐的迹象。
我卸下袯襫,全身皆湿。濡湿的衣衫倒有些束缚我的行动了,步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