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场回忆（1 / 2）

大阳四七一年，赵军攻齐，战于鄄地，曾与交望共过生死的两位兄弟先后丧命。一个，打算战后回乡成婚；另一个，孩子刚刚出生，尚未见过父亲。这对交望的打击尤其大。他曾想过要逃，可是不能。他并非没有机会，而是一旦逃走，其他兄弟连同伍长都会受到牵连，家里就更不用说了，他只能忍耐。

寒暑易节，一位新任佰长的到来，彻底打消了他冲动的念头，此人便是西孝的长子西和。他从伍长的口中得知了交望的情况，没有惩处，亦没有威胁，而是召集了手下所有兵士。

“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身为齐人，好不好呢？”

众人参差不齐地说道：“好。”

“我以为不好，非常不好！”此话一出，引得下面窃窃私语，西和环视一周，继续道，“只因我们齐人偏安一隅，苟且偷生！百年前，我们依附于晋，而今三家分晋，我们依旧势弱。南边，无论楚、吴还是越，我们可曾攻掠其土？号称带甲二十万，皆藏于长城之后。穆陵关、阳关、亢父，哪一个不是耗费万金，劳伤民力。齐人为何不去抢他国的财富和女人，难道我们齐人皆胆小如鼠吗？”

“不。不。”仅有几个回应，多数沉默不语。

“我知道，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小卒，只能在战场上用血肉之躯抵挡强弩利刃。”不少人都在叹气，“可是又能如何呢？你们不在这里，那么在这里的就将是你们的兄长、兄弟或是父亲。有人也许会说，就应该是我的兄长呀，他有责任，我才应该在家。还有人讲，父亲从小就打我，他可比我强壮多了。”更多的人笑着附和。“可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无法改变了。即便可以更改，你们真的愿意让他们遭遇险境，代替我们去死吗？兄长若是死了，他的妻子如何是好？他的孩子又如何是好？父亲若是死了，母亲痛不痛苦？他的强壮不仅仅是用来打你，那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养活你们几个兄弟。”

“可我们就该等死吗？”一个兵士小声嘀咕道，此人并非交望。

“不，当然不该死，所以我们要建长城，要修坚城。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的长城坚固无比，先用大石砌成墙基，再在其上夯土筑城，这还不算，在近海一带会用盐水加固，有的地方会在城墙上栽种棘丛，你们说，敌人如何攻得进来？”

“大人，您不是说我们应该去抢他国的财富，而不是修长城吗？”

“不错，我们齐人确实应该这样做。可是，我不希望你们这样，因为这意味着要经历更多的战争，要有更多的兄弟战死。在活命与财富之间，你们选哪个？”

“活命！我们选活命！”

“对呀，我也一样，倘若我们死了，要财富还有何用，到了上巳节，美人们还不得寂寞死吗？”

“对对，寂寞死。”下面一片轻松。

“所以，我们现在安安稳稳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回家那一刻，拿着你的酬金，捧着你的美人，看着笑容满面的父母兄弟，看着敌人死的死，瘸的瘸，不是很好吗？”

“是呀！有道理！”

“所以，我们要感谢君上，让我们有躲避强弩利刃的屏障，让我们可以健全的回家。我们更要守住我们的防线，我们可以不攻出去，但谁也别想再攻进来。我们守卫的不是长城，而是我们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