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1 / 17)
我记得,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我们距离彼此那么近。
(一
就具体的数值而言,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大约三十厘米。三十厘米,换算成英尺是98425197英尺,换算成英里是18641135795455英里,而换算成海里则只有161987413672海里……海量的数字在我的脑中飞舞着,像是《逍遥游》里的大鹏鸟般腾跃而上,翱翔在思维的天际。
这些数字计算令我感到无比的快乐,因为它们从绝对理性的角度,得出了一个不可置疑的完美结论:我们相距不远。
这个完美的结论令我感到些许兴奋,还有些欣喜。不一会儿这两种无端的情感便占据了我的内心,并顺着神经网络向上直达我的大脑。它们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傲慢地命令我将头稍微向右偏转,使我的目光能聚焦在她身上。而我则像一台机器,无异议地执行了这项完全由情感驱动的,毫无意义的指令。
此时此刻的她正很认真地在看一本书,完全无视升旗仪式。我留意了下那本书,那是一本同时拥有精致外表和平庸名字的书——《221高考文综热点速背》。在每周仅有一次的升旗仪式上还在背书,她可真爱学习。我默念着。
事实上这个举动很契合她的身份——年级前十。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那张摆放于理科楼前的年级尖子生表彰牌上,她那张美丽的照片,以及和照片一样美丽的名字,经常会出现。
正如我们可亲可爱的海燕老师讲的:“联系具有普遍性,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处于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当中。”
我想我和她的关系也是如此,虽然我们从未交谈过,更不会知道彼此的姓名。但仿佛在我正式地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我就和她就产生了一些无可名状的微妙联系。
但这种联系是什么?从何而来?又要往哪里去?我并不知道。
也许我们可以痛快地放弃这些哲学思考,将思绪转移到她身上。在这样的思想指引下,我将目光偏转,又重新聚焦在她的面庞上:这是一张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爱上的清秀面庞,精致无比而又神韵非常。它由白皙无瑕的肌肤,精致排列的五官,以及额头上的一道细小伤痕构成。所有的这些要素交织在一起,自然融合成一曲和谐典雅的乐曲,可以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相配。
我仔细端详着她的容貌,简而言之,也就是一双带有灵气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笔直而又略微凸起的鼻子,精巧可爱的嘴巴,还有那头自然卷曲的淡褐色卷发,它们在重力的牵引下自然下垂,却又保持着优美的曲线弧度,就像是那些在操场上沉睡的白杨叶,平静地依偎在她头部的两侧。
她的这种美,用古希腊先贤的视角来评判,应该是端庄而雅致的人类之美;古罗马法学家们可能会认为这是秩序与和谐之美;伏尔泰、卢梭和康德可能会倾向于认为这是理性之美,虽然他们的观点会大相径庭;尼采先生大概会从唯意志论的角度出发,认为她的美只是我们的幻象;而最后压轴出场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呢?他们两位“马克思主义的开创者”应该会对上述所有的观点都加以辩证否定,再结合客观实际,以科学严谨的态度作出最合乎真实的分析:“她的美丽,是主观与客观具体的历史的统一。”……我需要感谢海燕老师和斯佳老师,要不是他们的教导,我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哲学思想的。
直至今日,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日的她。这是一个始终驻足于我脑海深处的从未远离,也不曾消逝的形象。但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我已记不太清楚那时候的她是怎样的衣着,大概是穿着全身的秋冬季校服,就是那套被视为一中象征的,在袖口和裤缝处印有白色道纹的黑色运动型校服;在里面则是一件带着些许皱褶的淡蓝色校服衬衫。而最外面则是她那标志性的藏青色风衣,风衣的下摆随着北风而轻轻飘扬,在这个时空中荡起微不足道的波动。
我不知道以这样的形象,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是否是她的本意。不过在那个拥有灰蒙暗淡色调天空以及清冷气温的早晨,她的形象实在令人终生难忘。也许每个平凡,却有着一双善于捕捉和观察的眼睛的一中学子都可以在浩瀚的电磁波海洋中捕获到她独有的电磁信号,并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去彻底领悟她那干净而明丽的美。
我好像会永远记住她。
(二
“我们以前认识吗?”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不……不认识吧。”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