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寂寞人间五百年(1 / 4)
从大海中再一次苏醒的她,她隐藏了自己的鱼尾,又变换了一套服饰——她躲在岸边看着往来的行人,让自己不那么的显眼,只是无论怎么努力,她无法变成东方人的面孔。
她不知走了多久,记忆中的一切都变了,人们管这叫沧海桑田,当她初次来到这里,南方还有一个大泽,称为云梦,她一路往北走,因为听说如今的都城在燕地。
北国之春,总是那么短暂,风沙夹加着刚刚融化的雨雪,一切十分浑浊,她折了一支杏花,别在头上,细雨斜着微凉,在干燥的燕京,倒是称得上十分舒适。她踏着泥泞的土地,学步似的踏着留下的脚印,落叶已经基本融入,枝头冒着些新绿。
城门的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她混在其中,倒也没有被特别的注意,不过尽管这一时期有很多传教士来华,女性还是很少见出现在这里。
她好奇地逛着这北方的大城,城墙高耸,城基也很奢侈的使用花岗石或石灰岩条石,两壁砌以大砖,砖缝用石灰、糯米或秫米汁拌桐油掺和成浆浇灌,异常坚固。
街道巷陌纵横交错,两旁的建筑排布鳞次栉比,商铺、酒楼、茶社、当铺、钱庄、相馆、画寓、戏台、浴堂、官衙、庙宇、民房等错落其间。街上人流熙攘,车水马龙,各类冲天招牌夺人眼目,呈现一派热闹景象。
她金发碧眼,格外的显眼。远处是朱红楼阁,琉璃翠瓦,往来人群宽衣长袍,自在儒雅。商贩走卒,小食碎品,大声的吆喝,戏台上咿咿呀呀唱曲,水袖善舞,身姿曼妙动人。这和她记忆中荒芜的大地完全不同,她流连与其中,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从南门走到了北门,这里有许多贩夫走卒,马匹货车,走出北门,原来是一个大泽,联通着运河,给城市输送着粮食与各种货物。
北方城市里,也有如此浩瀚的大泽,水光接天,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这样的广阔,让她有了一丝在海边的错觉,她忍不住歌唱起来,她的梦中是奥德赛的冒险,是壮丽的史诗,她在诸神陨落之后,就一路游历,又时时沉睡,不知道岁月流逝了多久。
曲罢终了,周围早已围了一圈圈的群众,如醉如痴,连连喝彩鼓掌,她见如此多的人在周围,不知如何面对,她从未给多的如鸟群一样的听众演唱,脸也有些红了。一些人丢了些铜币,喊着再唱一曲,她只好继续舒展歌喉。
她异域的外貌,让更多人好奇地打量着她,眼见着天黑了,她做好作罢,人群才逐渐散场。
她继续在燕京城里游历,没有钱银了,就闲暇时间给众人唱一两首,得到两三辆碎银子,食物十分丰盛,她喜欢这里的烤鸭和黄豆糕,各色时兴的衣裳也让人目不暇接,许多衣馆免费给她衣裳,不过要求是她穿上异域的服装,作为模特,给那些画师们做参考。
近日城中都在传金陵的一本奇书,据说是有宋后人从海外带回,讲的是金陵十二女子的故事,她看里面的唱本倒颇有韵味,她是上古的造物,在领略文字上也比旁人快了许多,只是无论无何,这书都透露着一股宿命般的哀伤,她并不是很喜欢。
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正闲逛在饮马湖边,带上了面纱,她不希望被他人打扰,准备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救命!”她听见了男子的求救声,饮马湖种,男子看来是泛舟其上,不慎落水,她立刻跳了下去,初春的水依旧寒冷刺骨,她潜入水底,男子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口鼻不断吐着泡泡,她将男子抱住,用水之力迅速地上浮,把男子送到了岸边,又拍了几下他的背,男子吐出了不少水,渐渐醒了过来,大泽上的仆潼也赶紧跟了过来。
“在下洪卿,感谢姑娘相救。”洪卿慢慢坐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水珠。“敢问姑娘姓名?”
“我?”她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赛任铃。”她给自己多加了一个字,她知道银铃是这里的人们对于好听声音的赞赏,这样听着也更像一个华夏人。
“姑娘看起来不是华夏之人。”洪卿全身湿漉漉的,又是天寒,此刻有些发抖。“算了,我也不便多问,只是春寒料峭,还请到我府中更衣,以免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