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意外(1 / 2)
月亮相当漂亮,淡红色的云朵覆盖在浅白而荒凉的月光前,兀自流逝着,穿过淡紫色的夜空,奔向不知名的远方。几颗散乱的星星在天空中无措地跃动,妖异的轨迹在视野内开始作出诡异的画面,像这样美丽的景色,我可以看很长时间。
那些云朵正在慢慢变大,也越来越不真实,晕开的边缘飘散出一道道水渍,和月光杂糅在一起,月光离它的本来面貌似乎越来越远,它现在是淡红而高贵的。夜空也没有脱离被涂抹的厄运,它和那几颗算得上闲暇的星星一起扭曲成不安的景色。
迟钝的大脑在连绵不绝的异象刺激下,终于想起提醒我那里有某些不对劲的东西…月亮为什么是是浅红的,夜空中的云朵又怎么能一直晕开。
知觉稍稍恢复一些,眼内的干涩感提醒着我,有异物在眼睛里为非作歹。是什么呢?
似乎过了很久,脸上刚刚诞生的模糊触感让我陷入一并新生的恐惧。
血液,来自脖颈处的断口,冲刷着刚刚恢复的知觉。对现实的触感渐渐消退,暗红的天幕坠落下来,包裹着我,滑向无底的深渊。
再次张开眼睛,面前是毫不熟悉却满怀关切的脸颊,有些难以判断当前的处境。那些人是谁?我在哪?我怎么还没死?
人的脖子被截成两半后,那个人就会死掉,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试图回忆起身体和头部分开前的过去,那里一片空白,除了切裂心扉的疼痛,什么都没有留下。几乎是要把脑袋切成两半的痛楚逼我挪开残存的意识。
我试着坐起,但是头脑昏沉。人群背后,阻隔我和天空的,是一片沉默不语的木板。
“孩子,你怎么躺在路边啊?是不是被什么人打劫了?”这些声音让我重新意识到旁边还有些人,就他们现在的态度而言,他们似乎对我很友善很温柔。
在他们的搀扶下,我慢慢坐起,伴着身体的知觉一点点恢复,这里不时跳出的颠簸感与浓郁的尘土味让我勉强分辨出周围的环境——这是一辆马车,质朴而实用的破马车,既没有花纹的装饰,也没有遮挡的屏障,毫无美感,完全是早期锻造师的劣质风格,但是由于低廉的价格,很适合贫民购买。
记忆此时起着作用,似乎和身份无关的内容便是记忆能够探索的边界,往前一步剧痛就会开始侵蚀我的理智。现在的我多少保留着一些常识,真是万幸。
四周人们的目光捶打着沉思的我,不论周围的目光出于什么目的,被盯着总是让人不快且不安,我不喜欢这种被凝视的感觉,即使那些目光里满是对我的关切。厌恶感开始在思考的边缘叨扰,原来我是这么容易生气的家伙。
意识到这一点,我把注意力挪到脸部的肌肉上,身体的生疏感让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做到控制表情。
我似乎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宝贵的颜面被自己丢掉了!
被一群陌生人看着做实验了!因为控制起来太困难所以完全忘记掉旁边还有一帮子盯着我的壮汉了!他们现在困惑的表情完全暴露了我先前到底有多失态。路边扶起来的孩子在被搬到马车上之后,莫名其妙地挤眉弄眼,而且…为了适应操作,我刚刚做了好多突破极限的表情…这下糟了。
在和一堆彪形壮汉大眼瞪小眼的同时,我能感觉到他们在用关爱问题儿童的眼神和思路关怀我,似乎已经开始考虑把我在某个地方放下,不知道那会是哪里,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敢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的欲望,沉默咀嚼着淡淡跑过的时光。
在时间偷偷溜走的间隙,好像是因为我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情,他们终于挪开目光,着手干起自己的事情,这并没有让我安心,只勾起我的猜想。
难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囚犯,这些人正在押送我?不不不,这种待遇相对囚犯来说也太好了,哪有人押送囚犯非但没有镣铐,还因为怕犯人着凉,给犯人用毯子包着,连一点限制措施都没有,排除。那,这么看来,是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比较适合我么?那他们是我的谁?仆人?下属?啧,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管是什么关系,这么盯着上级实在是太失礼了!而且完全没有必要…那我究竟是?
马车似乎突然和路边的石头亲密接触,狠狠地颠簸起来。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直接打断我随意飘飞的胡思乱想,似乎有什么突然从车顶上掉下来,身体感觉到那个东西的运动,手臂自然地伸出,阻止它进一步下落。在抓牢手中之物的时候,视野也随之停滞。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我手上,难道这马车还漏水么?余光瞟到如临大敌的一行人。